“是啊。”那人明顯沒有看出范閑話語里的譏諷意味,大喜過望說道“大人,那些工人奸狡陰滑,仗著朝廷心疼百姓,便敢獅子大開口,但凡有些要求不能滿足,便會消極怠工,甚至還有些更壞的家伙,竟是敢在工序里做手腳,這些年來不知道讓朝廷損失了多少銀子。”
此人一勁兒將臟水往工人的身上潑,還不是想著范提司再如何好清名,但畢竟是官員一屬,怎么會將屁股坐到工人那邊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不愁你不站好隊。
范閑卻在心里冷笑著,這話說的把自己常犯的賤全推到工人身上,但他面色不平,嘆息道“啊,想不到陛下如此仁明,這些人居然還如此不知足。”
那人賠笑說道“確實如此,拖欠工錢之事,等下官回去之后,一定細細查清楚,不過那些鬧事的工人也不能輕饒,大人切莫被這些奸人言語蒙蔽,那些人奸滑的狠,委實不是個什么東西。”
范閑看著此人,忽然皺起了眉頭“請問大人是”
副使趕緊在一邊介紹道“這位是是甲坊的主事官,蕭大人。”
“蕭大人”范閑似乎有些吃驚,“甲坊主事官司庫之首”
那位姓蕭的三大坊主事人趕緊行了個禮“正是下官。”
范閑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開口說道“你一個區區主事,只不過是個小小司庫,朝廷給了你一個不入流的品級,連官身都沒有,怎么敢在本官面前自稱下官”
眾人一怔。
他的聲音陡然間冷了下來“口口聲聲下官你又是哪門子的官本衙今日頭一遭開門,你一個區區主事不在衙外候著傳問,居然敢大咧咧地入堂,還敢坐在朝廷命官之間,真是好大的膽子敢請教,你又是個什么混帳膽大的東西”
嗯
堂間安靜了半天,直到過了許久,眾官員們才聽清了范大人是在罵人
頓時場間轟的一聲炸開了鍋,這還了得自內庫被歸為皇室所有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指著三大坊主事的臉罵娘就連長公主當初接手內庫后,頭一遭來閩北衙門,對這三名三大坊的主事也是好生溫柔,怎么這位范大人就敢披頭就罵
那位甲坊主事蕭大人也愣在了當場,他沒想到范大人就算不籠絡自己也罷,居然如此不給自己面子,罵的如此之兇他悶哼一聲,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但對著堂堂“皇子”,也不敢說什么,悻悻然一拱手,便要回座悶聲當菩薩去。
“撤了他的座。”范閑雙眼一瞇,眉間皺成極好看的小圈,和聲說道“本官面前,沒有他的座位。”
“范大人”那位主事官勃然大怒,屁股還沒挨著座位,就重新站直了身子,強抑著內心憤怒,說道“不要欺人太甚。”
范閑根本不理會此人,自喝著茶,與身旁面色尷尬的葉參將,副使說著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