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思思對于前些天總是與少爺形影不離的這位海棠姑娘,有些許抵觸情緒,畢竟對方又不是少奶奶,而且又是敵對的北齊人。但后來接觸的多了,就像許多和海棠接觸過的人一般,思思也很容易地就喜歡上了這位言辭溫和,行事光明,性情直率而不魯蠻的姑娘家。海棠這人身份高貴,面容雖然看似淡疏,說話不多,但是待人卻極誠懇,不論是什么樣身份的人,都會平等看待,而且是從骨子里的尊重與平等比如現在還是大丫環身份的思思僅僅這一點,就已經超出世人多矣。
此時聽著海棠姑娘發問,思思不由掩唇而笑,說道“和姑娘想的一般,我也是想瞧瞧少爺喜歡的人是什么模樣。”
馬車里安靜了下來,海棠睜著那雙大大的明亮的眼眸,像看可愛小動物一樣看著思思,半晌之后,雙手互套在袖子里,聳了聳肩,說道“胡人會不殺人嗎”
西胡北蠻,數百年來不知道殘害了多少中原子民,兇惡之名傳遍四野,思思很堅決地回答道“不可能”
海棠緩緩眨眼,微笑說道“同樣的道理。”
微風拂過范閑的臉,告訴他現在就是春天。他閉著雙眼,迎著撲面而來的小風,嗅著風中生命的氣息,十分愜意,眼前水田那頭的樹林青葉被風兒吹的沙沙的,忽然間他的眼簾微動,聽到了后方也傳來了沙沙的聲音。
不是風拂林梢,不是掃大街,不是擲骰子,不是鉛筆頭在寫字,不是春蠶把那桑葉食。
是她在走路,村姑在走路。
范閑沒有睜開雙眼,緩緩說道“為什么是不可能”
“嗯”海棠平靜地走到他身邊,用一個字表示了自己的疑問,清淡處像極了很多年前那個瞎子對陳萍萍在表示疑問。
范閑唇角微翹,說道“為什么你認為我不可能喜歡上你據院里的消息,北齊太后已經開始著急你的婚事了。”
海棠將雙手揣在袖子里,站在他身邊看著前方水田里的耕牛,淺淺一笑,知道自己與思思在車廂中的對話被他全聽到了,開口說道“看來你的真氣恢復的不錯。”
范閑睜開了雙眼,盯著一只落到耕牛背上的小鳥,笑著問道“我問的是為什么我不可能喜歡你。”
海棠扭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是很認真地在問這個問題,不由無奈應道“總是喜歡這般口花花的,又不能真的占什么便宜。”
范閑默然,想到昨天與七葉的那番談話,自己重生之后有許多事情是只能做而不能說,但與海棠似乎只能說不能做他不由笑了起來,說道“我只是很好奇你為什么如此肯定。”
海棠微笑說道“在上京城里,你曾經說過,但凡男人,或者說是雄性動物,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而我自忖,并沒有那等容顏引發你的心思,畢竟我的身份不一樣,你有所忌憚,又不可能獲取什么利益,怎么會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