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有說完,但范閑已經聽明白了,自嘲搖了搖頭,說道“謝謝你家皇帝好意,我可不想橫眉冷對千夫指。”
海棠一笑,說道“難得有作詩的興致。”
“我更不會俯首甘為孺子牛。”范閑淡淡說道“更何況你家皇帝后來應該知道我也是位如假包換的慶國皇子”
“這世上的皇子有許多,葉家后人,卻只有你一個。”海棠清清淡淡柔柔地說著,卻挑明了北齊方面的意思。
范閑笑了起來,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在慶國正是風光之時,雖然宮里有幾位婦人,京都有兩位皇子,自己對付起來有些小小困難,但憑良心講,皇帝目前扮演那名慈父的角色,還算不錯,他找不到太有說服力的理由要去考慮北齊方面的邀請。
“說回最初吧。”范閑說道“為什么你不可能喜歡我我不可能喜歡你”
海棠有些傻了,有些怒了,心想此人怎么總糾纏于此事,冷聲說道“朵朵向來不在乎男女之事,情之一境,無大小之分,卻有上下之別,我不求滅情絕性,但卻不會考慮這個問題。”
范閑明白姑娘家是在表達以天下萬民為先的意思,微嘲說道“先天下之憂而憂這么活一輩子豈不是太沒滋味,你家皇帝還有頂帽子戴著玩”
他沒說那頂帽子是什么顏色,忽而露齒陽光一笑說道“朵朵。”
“嗯”海棠停住了腳步,偏頭看他,卻被范閑那清秀面容上的溫柔微笑晃了眼睛,忍不住嘆了口氣,問道“什么事”
“胡人也是有可能不殺人的。”范閑很認真地說道。
海棠知道他是在說先前自己在馬車里堵思思嘴的那句話,不由氣苦,但依然安靜回道“是嗎或許不論是北齊還是南慶的子民,都不會相信。”
范閑溫柔說道“胡人當然有可能不殺人,如果他們都被我們變成了死人。”
海棠一怔,莫名其妙地失笑了起來。
范閑輕聲說道“同理可證,我也是有可能喜歡上你的,你也是有可能喜歡上我的。”
海棠嘲諷說道“等我們都死了”
“不。”范閑很認真地解釋道“等這個世界上別的人都死了。”
海棠無可奈何,說道“所有人都死了,就剩我們兩個站在河邊吹風”
范閑抬起頭來,想了半天,才點點頭“似乎確實沒什么意思。”
然后他從口袋里伸出雙手,握住海棠的手,在姑娘家微愕的眼光中輕輕搓揉著,溫和一笑,說道“既然是沒意思的事情,就別想了,這天氣還冷著,你又穿個丫環的衣服,手只怕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