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皺著眉頭想了想,如果在水師里能夠收服一大批中下級的軍官,自然會順利許多,那位老秦家的將軍既然不肯出面,許茂才愿意出來幫助自己,想必效果也差不多。不過想了會兒后,他卻搖頭說道“你不要親自出面。”
許茂才有些訝異地看著范閑。
范閑說道“我不要人能夠查覺到一絲問題你畢竟是泉州水師出來的人,既然這些年一直安份,今天也就不出來了。”
不是關鍵的時刻,這枚范閑在軍中的棋子自然不能暴露,只是處理膠州水師這樣一個畸型的手臂,他斷不會動用自己好不容易在路邊拾得的厲鋒菜刀。
“不過軍中下層你幫我想想辦法。”范閑繼續說道“影響一些你能影響的人,至少讓他們安份一些,天亮之后就要去水師宣旨,我不希望到時候上萬士兵都來圍攻我。”
許茂才笑了笑,行禮說道“大人放心,其實今夜里,就覺著您似乎將這件事情想的過于艱難了。”
“噢,怎么說”范閑挑起眉頭,來了興趣。
“您低估了軍隊對于朝廷的忠心,低估了陛下對于士兵們的影響力。”許茂才平靜說道“或許常昆可以掌控軍隊中的一部分,或許他的心腹可以煽動不知事實真相的士兵鬧將起來可現在的狀態是,常昆已經死了,黨驍波等幾人也被您捕入獄中,不論士兵還是百姓,如果有膽子對欽差動手,那是一定需要人帶頭的。”
許茂才最后說道“羊兒們敢起來造狼的反,一定是有只狼躲在羊群中間。”
范閑的眼睛亮了下,看著許茂才半晌沒有說話,此時才發現,這位母親當年留下的幸運兒,看待事情,果然有幾分獨到之處。
“可我是一匹來自外地的狼。”他笑著說道“水師里的這些老狼又愛惜羽毛。”
許茂才淡淡說道“您押著他們去,他們不得不去也不用他們說什么,只要往營里一站,水師官兵們自然就知道了他們的立場,如果軍中仍然有鬧事的,大人不防殺上一殺。”
“殺人立威”范閑皺起了眉頭,“我怕的就是驚起嘩變,血腥味很刺鼻,很容易讓人們的腦子發昏。”
許茂才看著他笑了笑,和聲說道“大人,血腥味也是很容易讓人們變得膽小,尤其是本來膽子就不怎么大的下層人。”
這話說的平淡,卻帶著一絲古怪與怨意,想必是二十年前葉家、泉州水師被清洗時,這位看多了被鮮血嚇的噤若寒蟬,不可動彈的膽小之輩。
范閑想了想,點點頭。
許茂才看他眉間的憂色依然未袪,知道他在擔心什么,稍一思忖后,試探著說道“就算今天我不出面,事后也可以嘗試一下。”
嘗試什么自然是嘗試將膠州水師掌握在范閑的手里。以許茂才如今的資歷與地位,只要在朝廷查辦膠州水師一案中表現的突出一些,對陛下的忠心顯得純良些,就算范閑不從中幫忙,想必也有極大的機會升職成為水師提督。
對于許茂才來說,這個提議不是為了自己的仕途著想,而是想著自己能夠幫范閑獲取一個強大的助力。
但范閑卻只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