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凜然不懼抬著臉,雙眼微瞇,化去微微的刺痛,冷笑相迎。
他不清楚這次山谷伏擊是不是燕小乙做的,雖然這件事情長公主有最大的嫌疑,但某些疑點,讓他不能得到很篤定的判斷。可他依然要這般說話。因為燕小乙終有一天是要來殺自己的,既然如此,自己就不需要考慮太多東西了。
不管是不是燕小乙做的,范閑清楚自己都必須做出某些令天下震驚的事情來,來警告那些暗中打自己主意的人,要想殺我,就要掂量下能不能付得起這些代價
樞密院石獅前的二百大好頭顱,便是明證。
樞密院石階上下似乎被一股寒冷的空氣凝結住了。
燕小乙傲立于石階上,范閑直坐于馬背上,兩個人的目光剛好平齊,目光中所挾含著的殺氣是那樣的令人難受,便是這四周充溢著的血腥味,石獅下頭顱散發的惡臭,似乎都害怕了這二人對視的目光,避散開去。
有人輕輕咳了一聲。
秦恒牽馬走到石階旁,低聲對樞密院右副使告了個歉,便直起了身子,對著燕小乙溫和微笑說道“見過大都督。”
他來的很巧很妙,恰好擋住了范閑與燕小乙的目光對峙,緩和了一觸即發的沖突。
燕小乙緩緩收回刺人的眼光,平靜說道“小侯爺好,老大人最近身體怎么樣末將回京,總要去看看老大人。”
秦恒早已封侯,而燕小乙口中說的老大人,自然是那位一直病居府中的秦老爺子。以燕小乙征北大都督之尊,在那位軍方柱石秦老爺子面前,也只有自稱末將的份兒。
有秦恒出來緩和,燕小乙必須給這個面子。
但范閑不用給,他低著頭,玩著手中的馬鞭,說道“你擋著我與燕大都督了。”
秦恒啞然之后復又愕然,他不明白范閑是怎么想的,難道他準備在樞密院的門口向燕小乙挑戰雖然舉世皆知,范閑與海棠齊名,乃是慶國年代一代中公認的第一高手,可是面對著燕小乙,依然沒有人會看好他。
更何況這兩個人的身份不一樣,這地方也特殊,怎么可能在這里大打出手
秦恒微微偏頭,壓低聲音說道“你受了傷。”
范閑的面部表情平靜無比,但秦恒的心臟卻開始顫抖起來,京都所有人在知道今天伏擊的消息之后,便是最害怕這種情況。
大家都害怕范閑發瘋。
如果陳萍萍院長大人是一只老黑狗,范閑自然是只小黑狗,小黑狗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子,發起瘋了,可是會不分敵我胡亂去咬的,滿朝文武害怕的就是范閑在憤怒之余,大動干戈,動搖了整個慶國朝廷的根基。
范閑聽著秦恒的問話,緩緩回道“我只是想請教一些問題。以禮待,以德還;以劍贈,以刀報,燕大都督,是不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