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微垂眼簾,緩緩說道“陳萍萍行刺陛下,你們并不知情,只要你們不行差踏錯,本官保你們一命。”
二處主辦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已經花白的頭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忽然開口說道“不知道若海兄知道今天的事情后,會有怎樣的想法不過言大人,我勸你最好把我們這幾個老家伙全給殺了,不然我們多活一天,你就不可能睡的安穩。”
這不是威脅,只是一種很誠懇很赤裸裸的宣告,今日監察院內變的詳情終有一日會流露出去,若這些八大處的主辦沒有被滅口,言冰云必將迎來忠于陳萍萍,因陳萍萍之死而憤怒的監察院官員的怒火。
而那些官員有多少沒有人知道,那些人的怒火需要言冰云死幾次也沒有人知道。
二處主辦說完這句話后,便在幾名官員的押送下向著門外行去,他的背影顯得有些佝僂,有些黯然,然而這卻不是因為自己即將下獄的緣故,而是想到了明日就要死去的陳老院長。
六處的臨時主辦身上的鐵釬、弩箭,匕首,內甲,毒粉,所有可以用來殺人的武器全部被搜了出來。這位主辦冷著一張臉,沒有進行任何反抗。他被押送著自言冰云的身前經過時,卟的一聲吐了一口唾沫到了他的臉上。
言冰云用如雪一般白的袖子輕輕揩拭掉了臉上的唾液,看著他說道“既然想激本官殺了你,先前為何不反抗”
“我還不想死。”六處這位臨時主辦望著他,用一種奇怪的笑聲嘎聲說道“因為我想看到你這個叛徒最后是怎樣死的。”
沐鐵也隨之被押了出去,他扭頭看了言冰云一眼,幫那名六處臨時主辦解釋道“我們很想知道,當小范大人回來后,你會死的有多么難看。”
言冰云的臉色變了變,卻依然保持著沉默。
一千名定州軍、禁軍、守備師混編而成的先鋒軍,已經在幾名太監和朝中大人物的帶領下進駐了監察院這座方正的建筑。所有的監察院官員被集中了到了樓后的平地上,不是沒有人想反抗,而是很多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在陛下的旨意面前,在沒有大人們的命令前,這些忠于職守的監察院官員,當然不會盲目地還擊。
這是自監察院建院以來,第一次被占領,被屈辱地占領。在今日之前,不論是樞密院,還是門下中書的大臣們,對于這個院子都沒有任何的影響力,更沒有軍隊能夠進入到這里。
因為這座院子有那位坐在黑色輪椅上的老跛子,只要他活一天,就沒有人敢肆無忌憚地進入。
樓梯上響起密集的腳步聲,一隊人從樓上下來,走出門洞,來到監察院后方那一大片平靜的院坪之上。所有監察院官員,發現八大處的長官們都成了階下囚,再如何堅毅的神經,在此時也禁不住動搖了起來,下意識里往前涌去。
然而正如先前所言,五處不在京中,六處被言冰云調離太多,監察院的武力此時已經被掏空了,這座方正建筑里的大部分是文職官員,比如二處那些常年伏案進行情報工作的官員,他們的腰椎或許都有問題,再比如三處里那些精于制藥制毒的工藝家,他們都有很久沒有見過太陽了,此時被暮日一照,都覺得有些恍神。而七處和八處的官員,更不是以武力著稱。
言冰云走在最后,他瞇著眼睛看了一下四周的動靜,站在了自己的親信官員面前,向著那些禁軍面前的太監大臣們行去。
領大軍進駐監察院的,是賀宗緯,他看著一臉冰霜的言冰云,微微點頭致意。身旁一位老太監佝僂著身子,對言冰云開口說道“可以宣讀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