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看著對方少女般的神態,再一聯想到對方的真實年齡,本來應該會產生很惡心的感覺,但是看著長公主嫩滑的臉頰,清如初葉的眉,還真很難產生反感。但聽著兒子二字,他心中依然生起一絲冷笑,面上卻是一片平靜應道:“長輩有命,豈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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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端上銅盆清水,范閑仔細地洗凈雙手,然后緩步走到長公主身邊,深深吸了幾口氣,平伏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到長公主黑發之下微微露出一帶的白色頸膚上,穩定地伸出雙手,擱在了對方的頭上。
手指穿過長公主的黑發,發尖飄過溫柔,有些微微的癢。
范閑干脆閉上了眼睛,幻想自己和五竹叔一般,蒙著一塊黑布,手指尖摸到長公主的發際,然后輕輕向上,雙手拇指摁在太陽穴上,兩根食指同時在她的眉上描了一描,確認了眉心的位置。
一叩。
長公主似乎沒有準備好,輕輕哼了一聲,倒是聽不出來是痛楚還是按到了部位。范閑平心靜氣,倚仗自己對人體穴道的認識,緩慢而又穩定地為她揉按著頭部,手指與李云睿頭部肌膚的每次接觸,都是那樣的穩定。
“嗯。”長公主皺了皺眉,心想自己是不是冒失了些,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小家伙手法竟然如此好,指尖似乎帶著一道道細微的氣流,在揉弄著自己痛楚的根源,每一捺,每一摁,都會讓自己輕松許多,精神漸趨放松,竟似緩緩生起一股睡意。
“這手法也是費介教的嗎?”她半閉著眼睛,斜靠在床榻之上,朱唇微啟,隨口問道。
“認穴之法是費先生教的。”范閑的手指依然穩定地在光滑的肌膚上移動著,聲音也沒有一絲顫抖:“這按摩的法子,卻是自己學的。”所謂久病成醫,當他前世躺在病床上,初期的時候還存著一絲重新站起來的奢望,所以那位可愛的小護士常常幫他按摩腿部及全身的肌肉,只是后來終究都絕望了,不過對于按摩的手法,范閑卻記了下來。
“挺不錯的。”長公主表揚了一句,又緩緩閉了眼睛,享受著那雙少年的手所帶來的溫暖放松感覺。
廣信宮里一片安靜,長公主的雙眼一直閉著,長長的睫毛搭在白皙的皮膚之上,微微顫抖,她忽然開口說道:“你要娶婉兒,就必須忘記四年前的事情。”
范閑的手指一頓,恰恰停留在了長公主耳下某處,那處看似尋常,卻是致命的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