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于別的罪名,范家卻是一概不受,反正陰壞京都府尹,雨中殺人滅口的事情,對方根本沒有什么證據,而且所有的手尾都做的極干凈,足以堵住悠悠言官之口。
相反,相對于范家對二皇子一方的指控,對方卻有些難以應付,畢竟在京都府外殺人的是八家將之一的謝必安,而謝必安最終還是暴斃于獄中,一條條的罪狀,都直指二皇子。
令朝臣們奇怪的是,二皇子那邊的攻勢并不兇猛,所有的反擊都只是淺嘗輒止,片刻后,眾人才猜到,想來雙方已經達成了某種暗中的協議,換句話說,也就是二皇子認輸了。
皇帝陛下一直坐在龍椅上安靜聽著,只是范閑出列請罪之時,眸子里才會閃過一道不可捉摸的神情。
不多時,經門下議事,陛下親自審定,這件事情終于有了一個定論。
戶部尚書范建,教子不嚴,縱子行兇,但念在其多年勞苦,又有首舉之事,從輕處罰,罰俸三年,削爵兩級,責其閉門思過。
監察院提司兼太學奉正范閑,品行不端,私調院兵,雖有代弟悔罪之實,但其罪難恕,著除爵罰俸,責其于三年之內修訂莊墨韓所贈書冊,不得有誤。
刑部發海捕文書,舉國通緝畏罪潛逃之范氏二子,范思轍。
京都府尹已被捉拿下獄,除官,后審。
某國公……
……
……
最后是對二皇子的處理意見:品行不端,降爵,閉門修德六月,不準擅出。
結果終于出來了,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值得官員百姓們好生揣摩,但不論如何,范氏父親只是削爵除爵的懲罰有些重,卻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損失。反而是二皇子一派生生折損了許多官員,自己更是要被軟禁六個月,處罰不可謂不重,所有人都清楚,這一仗,是范家勝了。
但有心人聽著陛下親擬的旨意,卻發現了一樣極有趣的巧合,范閑與二皇子的罪名都很含糊,都是品行不端四個字。只是身為監察院提司,品行不端無所謂,但身為皇子,被批了品行不端四個字,影響就有些大了。
朝中風向為之一變,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再不像往年那般倍受圣上恩寵,只是陛下也沒有再次單獨傳召范閑入宮,人們不禁在想,莫非兩虎相爭,一傷俱傷,范閑那超乎人臣的圣眷……也到此為止了?
不過范閑似乎沒有什么反應,成天笑瞇瞇地呆在太學里,與那些教員們整理著書籍,間或去監察院里看上一看,還抽了兩天時間,分別去樞密院秦老將軍的府上拜訪了一次,又攜著婉兒與妹妹進宮去拜了各位娘娘,很湊巧地在北齊大公主暫居的漱芳宮里遇見了大皇子,當然,這次入宮并沒有見到陛下。
暗底下,他還在與小言公子商量著很多事情,針對內庫北方走私線路的布置,已經漸漸進入了正題,就等著一刀斬下崔家的那只手,斷了信陽方面和二皇子最大的經濟來源。關于體內真氣的事情,他也在用心侍候,同時在等等費介老師的回信,看那藥究竟吃還是不吃。
就這樣沒過兩天,便在深秋的一場寒風里,已經被推遲了許久的賞菊大會終于開始了,只是范閑將自己裹成粽子一樣,有些畏懼地看著窗外頹然無力的最后一片枯葉,心想這冷的鬼天氣,哪里還有不要命的菊花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