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在京都南轉了三個圈,那只軍隊也跟著轉了三個圈,之所以一直沒有碰上,除了監察院在京外民間強大的情報系統和匿跡能力,當然是因為那只軍隊擁有一個很優秀的向導幫手。
言若海帶著秦家追殺陳萍萍,用屁股想也能知道,只要陳萍萍不樂意,那么他們永遠也追不到。
像旅游一樣的逃難車隊,終于在京都南第一大州渭州的城外某處莊園里停了下來,因為陳萍萍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
陳萍萍在喝粥,他的牙還挺好,也沒有靠著墻壁。但坐在他身旁的那幾位監察院老人,看著院長的眼神,總覺得他有些無恥。
京都里鬧成那樣,您的兩位子侄正在出生入死,您怎么就忍心自己跑了?
圍著陳萍萍早餐桌坐著的有三個人,一位是在陳園里服侍他數十年的老仆人,一位是當年范閑曾經在監察院天牢里見過的七處前任主辦,那個光頭,還有一位則是與王啟年齊名的監察院雙翼之一,宗追。
莊園的后方隱約傳來妙齡姬妾們起床后洗漱玩笑的聲音,這些女子并不知道自己這行人是在逃難。
三名監察院元老的臉色不是那么好看,宗追抿了抿嘴,濕潤了一下因緊張而干渴的雙唇,說道:“追兵已經近了,院長……還是做些打算吧。”
“馬上他們就要調兵而回,這個事情不著急。”陳萍萍放下筷子,好整以瑕地擦了擦嘴,說道:“你們出去安排一下。”
“是。”宗追和那位光頭七處主辦領命而去。
院中只剩下陳萍萍與那位老仆人二人。便在此時陳萍萍忽然咳了起來,咳的很難受,老人的臉變得血紅,迅即又變成慘白,唇角滲出了一絲血絲。
老仆人哭著說道:“老爺,得把費大人喊回來,不然這毒怎么辦?”
原來陳萍萍竟是真的中毒了!他坐在輪椅上自嘲地笑了笑,說道:“毒不死人,只是有些難受罷了。”
……
……
“老爺……京里有些危險,難道您就真的不擔心小范大人?”老仆人看了陳萍萍一眼,小心翼翼問道。
陳萍萍蒼老的面容上,皺紋忽然變得更多了起來,半晌后他嘆了口氣,說道:“如何能不擔心?不過即便事敗,想來他也能活著,只要活著,一切都成。”
老仆人心想,事涉皇位之爭,如果小范大人真的敗了,如何能活下來?而且如果讓太子真的繼承大統,只怕自己這一行車隊,在這茫茫慶國大地上,再也找不到任何的棲身之所。
老仆人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大喜過望說道:“對,還有范尚書和靖王爺一直沒出手。”
這些天來,陳萍萍時常與手下那些老家伙商議京都局勢,老仆人一直在旁聽著,對于京都實力對比,也算是有個極為清楚的認識。如果十三城門司真的失守,葉秦兩家的大軍入京,監察院哪里抵擋的住?除非是范建和靖王爺手中有可以翻天的力量,陳院長才敢安然坐于輪椅之中,不替范閑擔心。
“靖王和老秦頭一樣,只會對著土地發脾氣。”陳萍萍微嘲說道:“范建此生勝在隱忍,卻也敗在隱忍之一,他手頭哪里有足夠改變時局的力量?怕宮里疑他,這些年來,咱們的范尚書可是隱忍的夠嗆,這下好,把他自己也隱忍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