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當車行駛到青山高速入口時,手機終于響了,來電顯示是劉所。
“劉所,您到六院了?”
“我……我十分鐘前就到了,”劉建業怎么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看著剛表示愛莫能助的六院醫生,看著陰雨綿綿的苗海珠和許宏亮等人,強忍著悲痛哽咽地說:“朝陽,醫護人員盡力了,主要是傷得太重……”
“劉所,成全到底怎么了!”
“肇事車撞得太猛,小柳摔得太重,后腦勺磕在警務室臺階上,造成致命傷。”
“沒搶救過來?”
“沒有,”劉建業很喜歡反扒隊這些小伙子,看著剛走進來找醫生了解情況的二中隊刑警,凝重地說:“朝陽,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我跟你一樣痛心,但小柳已經犧牲了。你是他的直接領導,你一定要堅強,因為接下來你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安撫好小柳的父母,比如幫小柳爭取應有的身后待遇,明白嗎?”
一個大活人,一個朝夕相處大半年的兄弟就這么沒了!
韓朝陽心如刀絞,淚水滾滾而流,整個人都傻了。
黃爸聽得清清楚楚,一樣同心一樣難受,但參加工作那么多年經歷過的事遠比韓朝陽多,立馬提醒道:“朝陽,朝陽,領導正跟你通電話呢。”
韓朝陽緩過神,正不知道該說什么,劉建業接著道:“朝陽,我剛才問過小苗,小苗確認小柳今晚值班,是在值班時被撞的,也就是說是因公犧牲的,我先向周局匯報,周局手機號你有的,等會兒你再匯報一下。”
是不是在值班時被撞的,是完全不一樣的。
韓朝陽豈能聽不出劉建業的言外之意,淚流滿面地說:“劉所,我們反扒隊總共就這幾個隊員,從成立那一天起就24小時值勤或待命,除了春節期間回家的,只要在市里的都是隨叫隨到!”
“我知道,但還是要確認一下。”劉建業深吸口氣,低聲道:“朝陽,就這樣了,我先給周局打電話匯報。”
……
掛斷電話,車里一片沉寂。
一個小伙子就這么沒了,黃爸心里堵得慌,摸出煙點上一支。火機打著的一剎那,韓朝陽通過后視鏡清楚地看到黃媽和黃瑩也是淚流滿面,娘兒倆正抱在一起無聲地哭泣。
韓朝陽難受到極點,也想哭,事實上已經哭了,只是強忍著沒哭出聲,腦海里全是柳成全生前的樣子,以至于忘了劉建業的交代的事。
忘了給周局匯報,周局親自打了過來。
聽見振鈴,看看來電顯示,韓朝陽連忙擦了一把眼淚,哽咽地說:“報告周局,我們反扒中隊柳成全同志犧牲了,我……我正在往回趕的路上,我……”
“小韓,我知道了,劉建業剛打電話匯報過。”
最怕的就是民警輔警受傷乃至犧牲,沒想到怕什么來什么,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周局站在客廳陽臺上,猛吸了一口煙,凝重地說:“柳成全是一個好小伙子,是一個好同志,是花園街派出所的輔警,也是我們分局義務治安巡邏大隊的隊員!我剛給刑警隊和交警隊打過電話,要求刑警交警立即立案偵查。”
局長強調柳成全是花園街派出所的輔警和分局義務治安巡邏大隊的隊員,意味著局里不會推脫責任,不會把柳成全當作臨時工來對待。
韓朝陽吟著淚說:“謝謝周局。”
“不用謝,這是我這個局長應該做的。”周局權衡了一番,接著道:“小韓,我知道戰友犧牲你很難過,但你必須振作起來。怎么查處涉及酒駕的嫌疑人是交警刑警的事,你接下來要負責協助聞主任和花園街派出所善后,也就是辦好柳成全同志的身后事。”
“是!”
“我先給聞主任打電話,聞主任等會兒會聯系你,你們商量一下,怎么通知親屬,最重要的是怎么安撫好烈士親屬。”
……
黃爸在部隊擔任運輸股長時,汽車連發生過一起車禍,有一個戰士因公犧牲,參與辦理過烈士的后事,比較有經驗。
韓朝陽一掛斷電話,他就低聲道:“就這么給人家父母打電話不行,你們最好去接一下。誰家的孩子不是娘的心頭肉,白發人送黑發人,肯定悲痛欲絕,各種可能性你們都要考慮到,最好去兩個女同志,最好有一個醫生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