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月心想,鐘離果然是要害爹爹,雖然爹爹厲害,但誰知道這駝子會耍什么鬼招數?然而拖延也不是長久之計,爹爹早晚得進來的。就算能拖住,這駝子等得不耐煩,又說不準干出什么事情來。便道:“你為什么要害我爹爹?你那次說,‘冤有頭,債有主’,是和他有什么仇怨么?”
鐘離沒回答。戴月又道:“我爹爹人很好的,年輕時專注學武,后來應招入軍,一路做到天威將軍,對手下同僚都極為不錯,從沒人說他什么壞話。你和我講講,把事情說清楚,沒準就發現可能你的仇怨,只是誤會。”
鐘離還是不說話。戴月有些氣惱,這人怎么聽不進話去?又有些擔心,開始思量,到底怎樣才能又保住自己,又能通知爹爹小心。但怎么想,都想不出來個結果。
又過了兩三刻鐘,敲門聲響起,緊接著是戴萬山的聲音:“月兒,我已帶了大夫過來,你穿好衣服了嗎?”
“爹,你再等等……”
戴月從床上坐起,把衣帶系好的同時,腦海里掠過許許多多的方法……但無一例外,沒有一個能在鐘離不發覺的情況下,通知父親有異樣情況。忽然靈光一閃,開口道:“爹爹,我五……”
本打算說“我五舅現在病好些了嗎”,因為自己只有四個舅舅,并沒有五舅,爹爹一聽就知道有異樣情況。但話還沒出口,脖子就被冰涼的劍鋒抵住了。
鐘離湊在她耳邊,以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道:“什么廢話也不要說。”戴月立馬把話咽了下去。
門外戴萬山問:“月兒,你怎了?剛剛話怎么說半截?”
戴月說:“啊,我是要說,我無恙,但忽然想打哈欠,就沒說完。”鐘離收起劍,又鉆回到床下。
“衣服穿好了嗎?”
“穿好了。”
門“吱”一聲被推開,戴萬山和一名挎著藥箱的中年大夫走了進來。
“月兒。”戴萬山看到戴月一張臉紅紅的,又看了一眼浴桶,說,“你是不是又洗澡洗太久?天氣轉冷,你瞧你都著了涼。”
“月兒知道啦。”
戴月點了點頭,內心卻愈發焦急:該怎樣才能提醒爹爹?說話肯定不行。往床下比手勢?若爹爹沒看懂手勢,先問一句床下有什么,自己可就沒命啦!
這時,大夫把藥箱放在桌上,又搬了凳子到床邊,接著便要坐下。戴月忽想起,小時候玩撤凳子的游戲,等別人坐下時抽走凳子,那人便直接在地上摔一個大馬趴。便在大夫屁股尚未落到凳面上時,抬腿一蹬,直接把凳子踹翻,大夫也“啊喲”一聲坐到了地上。
“鐘駝子在床下!大夫小心!”
戴月見摔到地上的大夫正好堵在了床底前面,一邊喊話讓大夫自求多福,一邊從床上躥起沖到戴萬山身后。
但戴月還未到戴萬山身邊,大夫身體就已經從地上飛起直沖房頂,從其腹部還往空中飚出一大片血。血霧之中,一道黝黑劍光向著戴萬山一閃!
戴月右臂被戴萬山拉住,向著旁邊一拋,整個人便撞到了浴桶上,吃痛中回頭而望,卻見鐘離已從床底沖出與爹爹動起了手,而爹爹左邊胳膊已經被劃了一劍,鮮血直往外冒。
大夫的身子“咚”地一下摔在地上,戴月瞧過去,只見他整個肚子都被劃得稀爛,臟腑都流了出來,心里一寒:我竟把大夫害死了!但如果不是他擋著,可能我和爹爹都得死!
再看向戰局,只見鐘離劍光閃動,招式是“啄木鳥”,“餓狼撲肥羊”,“勺子舀起湯又潑出去”,“青蛙吐舌頭”……劍劍凌厲,快到戴月多看幾眼,眼就花了,連后面的招式都認不出來。
戴萬山一臂負傷,又不敢以肉掌直撼寶劍,只能隨手撿起凳子,藥箱等物暫且迎擊,卻被長劍斬得粉碎。等身子轉到床旁邊時,左手拽下床簾,右手往床簾上一拍,整個床簾竟凌空鋪展開來,化為一面布墻。
鐘離手腕一抖,一招“響尾蛇甩蛇尾響”,將攔在前面的布墻斬為無數碎片。戴萬山趁這短暫間隙,閃身到了鐘離一側,右掌一拍,一道白色氣勁從掌心呼嘯而出,正撞到鐘離臂膀上。
鐘離被白色氣勁裹挾的巨力直接撞到墻壁上,肩頭生疼,連劍都不大能握緊。戴萬山兩步沖到他身邊,先一掌拍在鐘離右手上,“哐當”一下長劍落地,隨后又一掌狠狠落向鐘離高高聳著的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