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修有些詫異,隨后輕輕一笑,蹲下收起那塊玉佩,微微抬頭正瞥見她低籠袖口,心中竟生了三分敬佩:“好手段。不過倉羽寨的事你也做不了主,這位小兄弟怎么看?”
馮幼旭納悶,怎么戰火總是往他身上引?怪不得忘憂要他裝啞巴。
他故作高深之狀,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指了指忘憂就是不說話。
“抱歉,我們對半壁江山不感興趣。”忘憂擋住了言修望向馮幼旭的目光,“拿不出誘人的籌碼便告辭了。”
“誒,年輕人別急躁嘛。”入云鶴拿出吃剩下來的果核彈上被馮幼旭拉開一絲縫隙的門,連語氣里都帶著戲謔,“外面天氣這么熱,本座的逸興閣不好嗎?”
原來九爻盟盟主是笑面虎啊,一個鬼衣侯已經難對付,再加上入云鶴,這是要用武力讓她屈服。可是她料定他們不敢動手,一塊帶詛咒的相思落可以很快吸干成人生氣。
忘憂將玉環系回腰間,使了個神色讓馮幼旭坐回座子:“只怕我要的東西九爻盟給不了。”
入云鶴挑了挑眉,正襟危坐:“哦?這天底下怕是沒有九爻盟辦不了的事。”
……
出了九爻盟的范圍,忘憂才算松了口氣。至少,入云鶴與鬼衣侯比她想象得更好打交道。
馮幼旭活動了會兒筋骨,方才他們談論的什么交易不交易的,他一個字都沒聽懂。愣是理直氣壯站了一個多時辰,還要忍著困意裝出一副老成的模樣,不時點頭表示自己的認真嚴肅。簡直比練武還累!
“阿旭。”
“嗯。”
他聽見忘憂的聲音才勉強回過神來,笑嘻嘻地望著她。
“如果我一直有事瞞著你……”
“誰還沒點秘密。”馮幼旭一下打斷她的話頭。他一直知道忘憂藏了許多事不讓他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唄。何況他也不想知道。
那些傷腦筋的事就留給別人,他只想好好習武守護山寨,守護好在乎的人,那就夠了。
忘憂輕輕嘆了口氣,見馮幼旭笑得明媚也沒了說下去的勇氣。
“在他發現世界的可怕前,就將黑暗驅逐吧。”五年來她一直這樣做著,卻不能做一輩子。
馮遁老了,倉羽寨遲早會被馮幼旭接手。她不敢想象失去羽翼保護的他日后會變成什么模樣。
馮幼旭見她心事重重,眉頭緊縮,便苦思冥想著轉開話題。所幸過了這個轉角,他便遠遠望見接到飛鴿傳書的鈞異備了轎子在牌坊口候著。
“鈞異來了,我們快過去。”他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拉著忘憂衣袖疾步走去。
忘憂只得跟上他的步伐,瞧見鈞異一臉嚴肅地執著韁繩,目光時刻停留在馮幼旭身上。
待走近了,馮幼旭放開她的衣袖,鈞異的臉色才好些。
“少主,堂主。”鈞異點頭行禮。馮幼旭微笑著點了點頭,徑直上了馬車。
鈞異年近四十,胡子拉碴全靠心情整理面容。但主要原因還是他至今未成婚,沒有人體貼打理。
忘憂看著他的眼睛仍沒有焦距,一片茫然。二十多年前執行刺殺任務后他的眼睛便看不見了,但憑著聽覺,不妨礙他做倉羽寨最出色的探子,倍受老寨主馮遁賞識。
忘憂點頭微笑,仔細看著便能發現鈞異茫然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真的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