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皺了皺眉,面上不露聲色,隨即讓小廝開了門請她進去。
但門口那些人怎肯善罷甘休,吵著是忘憂行賄,愈鬧愈烈,直至家丁手執棍棒出來一字排開才消停了些,不一會兒便各自散了。
忘憂入了偏門后,轉進巷里再出來便是曲折游廊,階下石子鋪成甬路。大株梨花兼著芭蕉相互掩映,其間鳳仙,君子蘭各色花朵交雜其間,空氣中彌漫著濃郁花香。
漸漸走遠便聽見水聲,長草隙間隱約可見翠綠荷葉托著粉紅蓮花。水流穿過橋洞,一路向后院而去。
如此布局別出心裁,可難免聚陰了些。
管家追上忘憂的步伐,將金子重新交給她:“公子是貴人。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忘憂看他面相,忠正剛直,人品應該不錯,她露金子只是表明自己不是為錢財而來,管家自然就知曉。
何況她方才猜測王員外沒有丟玉,管家的反應告訴她也確實如此。
管家領著她來到書房外,輕輕敲了門:“老爺,有位公子說您沒有丟玉。”
“胡說!”門里的聲音渾厚而帶著怒氣,“讓他進來!”
忘憂進門,只見一位老者端坐圈椅間,他束著冠,發間青絲夾雜許多白發,歲月化為皺紋爬滿了他的臉龐,但一雙眼睛仍炯炯有神,不顯老態。
原來他就是當年被太皇太后一黨排擠出京的王海瑞,聽說是軍伍出身……
忘憂微微瞇眼,向王員外深深作揖:“您這么早就驅趕前來報信的人,說明并不著急,這件東西并不是那樣重要,但懸賞金額又如此之高,這不矛盾嗎?”
王員外扯著臉冷笑一聲,聲音洪亮如鐘:“我們家喜清凈,每日申時便閉門謝客,這是老理。”
忘憂低垂雙目,他不愿說真話,只得以激怒法應之:“外頭傳言令媛瘋癲,依我看不是瘋癲,而是懷春的執著癡狂……”
“放肆,誰許你議論我兒!”
果不其然,王海瑞聽見關于自己寶貝女兒的言論格外激動些,他幾乎拍案而起,忘憂卻直視著他的眼睛繼續道:“前幾日府上一定來了貴人才至令媛如此,而玉,就在他身上。”
王員外一下愣了,收斂怒氣無從反駁,整個表情變化之快反在她意料之中。他轉而負手不停踱步,似仍在猶豫。
“不用我說這位貴人是誰了吧?”忘憂松了口氣,又作了揖,“雖然不知貴人此行目的,但煩請王員外引薦。”
王海瑞瞥了一眼忘憂,蘊著威嚴與遲疑:“老夫如何信你?”
忘憂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宇文淵停留永州的消息并沒有大張旗鼓,連刺史也被蒙在鼓里。知情人寥寥,她無論如何得知都帶了抹不去的目的。
“交易。”末了,她緩緩吐出兩個字。承認目的自是必然。
王海瑞嗤笑著點頭,全然沒有過去的嚴肅,仿佛置身事外:“老夫亦不知道六皇子身在何處。”他坐回圈椅里,擺手讓管家關門出去,“五日前他來找老夫,要求如此行事。”
忘憂暗驚,她原以為宇文淵是她的大魚,卻不知原來是自己中了他的計!好,未見其人,倒讓她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