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位,口訣,步法……這一樣樣在腦海里盤旋,她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這就不行了嗎?”云觀投像躺倒在蓮臺上,撐著頭靜靜盯著忘憂。
為什么就算是投像這個人還是那么懶?
忘憂深吸一口氣,又咬著牙埋頭繼續讀下去。第一個陣法被她強行塞進某個角落,這才勉強開始記憶第二個陣法。
忽然,她只覺得心頭一動,是熟悉的氣息。她連忙收斂內息睜眼,果然云觀已代替了投像,四仰八叉地躺在蓮花臺上。
“云……”忘憂立刻發現了云觀的不對勁,飛身過去。
血順著他的手臂一股股淌下,蓮花臺吸收了他的血開得更艷,觸目驚心的艷!那身紅衣多了些斑斑點點暗紅色干涸的血跡,看這血分布情形,應是別人的。
忘憂略略松了口氣,半跪在云觀身旁,卻被沒有睜眼的云觀精準拍掉了她正要查看傷口的手:“別鬧,累……”
他額間流紋顏色濃郁,暗光涌動。忘憂知道,他又殺人了。
……
“朕四子緒,孝友寬厚,溫文肅敬,道無緇磷。踐君子之中庸,究賢人之義理,慕間平之令德。是用舉其成命,錫以徽章,可封昭王。令有司擇日,備禮冊命,主者施行。”
太監尖細的聲音打破旭日殿的寧靜,跪在地毯上聽旨的宇文緒面無表情,按常行了大禮,機械般回答:“謝父皇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他身邊為數不多的太監、宮奴忙忙碌碌為宣旨太監準備賞銀,在接下來的幾天內陸陸續續擋住了幾十來波客人,而作為主角的宇文緒卻終日躲在旭日殿中,連母妃都沒見。
市井傳言,大虞昭王宇文緒從小酷愛修道,冷漠無情,已經年滿二十,在其他王爺孩子都有三四歲的情況下連皇妃人選都沒有。
雖然出塵如仙,但朝中大臣都不愿意讓自家女兒當這“昭王妃”,嫁過去不過就是守活寡。
但只有宇文緒自己知道,他不過是在逃避罷了,五天后,浩劫將至。他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虞國一分為二而無動于衷。
比起突如其來的災難,等待災難的來臨更為痛苦。可世人不知,他們一心向往預知,得到了卻追悔莫及。
“王爺,紅漪姑娘留下書信,她已啟程五日,前往雍州了。”一小太監呈著書信而入,低下頭不敢看自家王爺一眼,卻能想象他震怒的神情。
皇子宇文緒與巫女紅漪來往讓皇室蒙羞,前不久為了昭王“前途”,圣上降旨讓紅漪前往雍州赴任圣女,誰都知道這是變相流放,更沒有人敢告訴他。
誰知,宇文緒反應淡淡地,一句“知道了”就將小太監打發出去。
那一天他對著書信呆坐著,心中的石子砸落,一陣冰涼。他知道的,他知道的!這一切還會發生,他什么也做不了……
兩天后昭王終于走出旭日殿,第一件事便是讓人快馬加鞭趕往雍州。聽說是給一位叫紅漪的圣女送去一塊玉環,隱秘處還刻著“長毋相忘”。
……
云觀漂浮在一個個夢境中渾身輕松,他許久沒有這般感受,這種感覺名喚“虛無”,也叫“死亡”。
也許再不久這些殘存的意識就會消失,成為歷史上的一個符號,再沒人清楚記得他的存在,就像他記不得上一任一樣,忘憂也會將他的模樣、故事統統忘記。
他感受到一股暖流,恍惚間紅漪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你來了。”他想說,卻沒有開口,只回以一個無力的笑。
“回去吧。”仍是一番巫女打扮的紅漪張了張口亦沒有出聲,但云觀知道她想說什么。
紅漪看著云觀絕望的神情也明白了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