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啼哭?”
“黛墨只是想,公子在黛墨心中是那樣完美無瑕的人,怎么在別人眼里就什么都不是……”
黛墨一語直中韓珂心底,是,他在忘憂眼里什么都不是。
一大股苦澀彌漫開來,像是細針刺心,無力又無助。韓珂不想承認,但他確確實實為情所傷。他又深深嘆了口氣,腦袋一片空白。
京都人人都說韓少卿逍遙自在,可在他自己看來,他的這一輩子好似都在為別人而活!
母親的期待與寵愛都成了束縛他的枷鎖,在皇宮進出的恣意是他甘做宇文璟的一把刀換下的,流連于青蘿巷之間也是為了零碎的情報!
韓珂是大寧的韓珂,是大理寺的少卿,是讓長平長公主驕傲的兒子,可他始終不是自己。
也許與入云鶴同盟時做的鬼衣侯才是他為自己而活的片刻吧。
“公子,求您也看看黛墨吧,黛墨,永遠不會背叛公子。”她伏下身磕頭,雙拳攥緊隱隱發顫。
韓珂說她“卑微”,可卑微又如何?她的命是公子給的,她愿意為公子而活。
韓珂默不作聲,當黛墨再抬起頭來時身前空空蕩蕩沒了他的身影。
一串晶瑩的淚從黛墨的眼角滑落,公子這是用行動回絕了她。她正身撫上琴弦:“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墻入望遙。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后蕉。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黛墨凄婉的聲音回蕩在夜空中,韓珂靜靜躺在樹枝上望著漫天星河發愣。老天讓幾人如意?總是命運折磨人。
那個雨中啃包子的女孩身影在韓珂腦海中起起伏伏,他丟棄又撿起,反反復復終是不能逃脫。
忽然他身邊的枝頭向下一彎,韓珂轉頭望去正對著左目重瞳子的錦衣男子。
怎么,他都能幻看到如此程度了嗎?從忘憂到宇文璋,老天爺還真不打算放過他呀。韓珂輕笑著望著天空,不再理會這一動不動的“幻覺”。
“言修,怎么多日不見生疏了?”入云鶴獨特的磁性嗓音傳來聽得韓珂一激靈。
他連忙撐著枝椏坐起,旁邊的確確實實是入云鶴!“宇文璋,你怎么才來!我還以為你也是假的。”
入云鶴被他吼得掏了掏耳朵:“前日我做了個夢,夢見你過的不好,這不馬不停蹄就來了。不過‘也’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韓珂擺了擺手。他才不信入云鶴那些鬼話,分明是宇文淳回京都了他一個人無聊這才回來的,“喝酒去?”
“唉,我才剛回來。”入云鶴故意擺了擺手,“近幾日腦袋里擠不出點墨水,生活艱難啊。”
他寫話本這幾日原本就沒有靈感,何況時不時有朝廷的“跳蚤”打擾惹得他心煩。
他這個逸王當得也算稱職吧,不過問朝政,四海為家,就算如此宇文璟對他的戒心還是絲毫沒有減少。
韓珂折下一片樹葉輕輕向入云鶴掃去,他的動作雖輕柔卻在破空之時有了千鈞之力,劃過入云鶴耳畔,挑起幾縷發絲,直直刺入遠處的信鴿體內。
那信鴿還沒來得及撲騰就垂直落下,惹得灌木叢一陣沙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