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到這新建茶坊來當值的女小妖,都是各家丁目圈定的渾家。各個妖丁心熱,急著讓圈定的女小妖早日晉級,才能得在一起打滾,便自家靈藥也有拿出換不入流貼補的,聽山主鹿老爺新定,到茶坊搞接待的女小妖,滿一季可得一塊不入流體己,就全都為三個位置擠破了頭。
茶坊里這三個女小妖,名刁鉆的矮個子是個貂妖,是在鶴十二峰就化妖的,被碧眼圈定下;名妥妥的長脖壯高個是個鴕鳥妖,鴕鳥本是大漠中的生靈,因某些山主好獵奇,就有專門化妖來賣的,本山山主買回后,被歧牛相中,她居然也愿意,山主又憐憫牛妖傻,茶坊也許了她一個職位;最后耳朵長的叫卯女,是個兔妖,也是買來的,被同類兔妖大吼相中。
今日山場不知有何事,連兼管著茶坊的碧眼都被叫上山去議事,宿疾也不見下來,守山門的三個小妖才敢挑事,只是忌憚山規,山場妖丁、小妖已有共識,山主講大道理時啰里八嗦,像年老的婆娘,但若定下的規矩被違,懲罰時又硬邦邦絲毫不通情,怕被叫去日辣,才不敢跨過宿疾劃定的“界線”,也不敢隨意比劃特殊動作。
看刁鉆還一臉憤憤,卯女又扯著她道:“俺們妖怪堆里,這般言語都只是等閑,你還聽得少么?發甚脾氣?”
回過頭來,刁鉆將臉一垮,沮喪著道:“上百斤的黑沙袋綁上常跑山,山主講神通時,俺也不嫌煩只用心聽,淬體更不偷懶,為啥干架就打不過男妖哩?難不成俺們女妖真是弱?”
“可不是個傻貂兒?”兔妖摸著她的頭,笑道:“小妖時只比體健、神通,俺們女妖斗不過是常事,你體格又小,還專挑日辣的打,自然是吃虧,等到了妖丁,多學些法術,才好叫他等好看!”
刁鉆點點頭,期盼著道:“若能邀天幸,得個親法神通就好,定要打得那些男妖嚎!”
妥妥、卯女齊笑出聲,兔妖卯女問:“怕是聽了小妖們亂傳,說隨山主逃過來的老妖丁里,就你家老爺沒生親法神通,要為他出口氣罷?”
刁鉆紅了臉,不答話,也不再理對面叫囂的三個小妖,伸頭出去,往兩旁半空中看看,縮回來再對卯女道:“姐姐,昨日擄你那妖將被山主老爺打翻,反奪來他好多物事,又省下碗靈茶,昨夜里也是摘夠的,咋還不見妖將妖丁來飲茶?”
卯女苦笑:“俺哪又知?無須急,等天晚還沒換出去,山主自會叫位丁目飲掉,又不會白費了去!”
刁鉆嘀咕道:“哪家的道理?換不回黃上品,就只白白便宜大老爺們?”
妥妥出聲:“你家老爺又不在,便有客人來飲茶,俺們拿不出茶來,更不認得黃上品真假,怎做營生?”
她剛說完,對面山門石下三個小妖全挺身站起,有個叫:“噓!有會飛的妖怪來了!”
三名女妖全都苦臉,卯女昨日險些被擄走,更有些憂心:“妖丁不在哩,這般背運?你等還不快去請碧眼丁目下山?”
又都站起身,看水的看水,抹桌子的抹桌子,到門邊迎賓的迎賓。
只是一小會后,對面小妖中有個又叫:“莫忙活了,是自家妖!往扎西山送禮的百巧、曉事兩位丁目回來哩!”
再過一會,兩頭飛禽飛過頭頂,直往山腰福桃洞去,看那外形,畫眉鳥在前,黑翅鵬在后,可不就是前日出門替老爺送謝禮到扎西山去的兩位妖丁?
虛驚一場,三個女小妖松口氣,又坐回原位。
這營生一天只能接一次生意,無客時就顯得甚枯燥,此時碧眼不在場,三個女小妖既有些期待,又滿是緊張,矛盾得緊。
不想再過一會,那三個小妖又都挺身叫:“來了,來了!”
刁鉆瞪眼道:“你等看清楚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