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團撤出四行倉庫,剩下的五百多人全部進入公租界。
為了不讓部隊看上去像是投降繳械,工部局在租界入口立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槍械保管處幾個字。名為保管,也讓士兵們認為這是臨時措施,有朝一日會把槍械還給他們。
所有士兵雖然都有些不情愿,還是有序的把槍械放在牌子下面。然后,士兵們都被捕房的巡捕分散成幾隊,分別被關押進了租界幾個看守所內。
而這繳械一幕,也都是在夜里完成的,因為租界也害怕引起市民的嘩然。
524團唯獨就謝旌元留在了看守所外面。
這也是柯城堅持讓謝旌元留下的結果,因為這幾百號人里還有一些傷病員需要治療,看守所醫療條件簡陋,提供的吃住條件很差,所以,都需要外部的資助。這就需要有一個人在外奔走,與有關方面聯絡,籌措經費等。
由于租界不認可柯城為非戰斗人員,柯城只好跟著士兵們被押進了看守所內,他在一個能睡五十人的大通鋪房子里。
小丑寶成為了他的貼身警衛,這是謝旌元走時的交待。不過,謝旌元并沒有把柯城的身份告訴其他任何人。
前一陣為四行倉庫守軍喝彩的許多市民,都不知道這支部隊為什么會一夜之間消失了。
四行倉庫幾乎是**最后的陣地,524團的撤出,是自1932年淞滬保衛戰**首次撤出后,五年之后,**再次從上海這塊土地上消失。
淞滬會戰鏖戰三個月,國民政府一直希望能引起國際社會道義上的支持。失利后,仍寄希望于國際力量幫助調停。德國主動答應從中斡旋,但最終結果雙方都不愿意妥協,斡旋也只是讓雙方都有了一個喘息之機。
而上海除了公租界和法租界以外,徹底的淪陷。租界成為了上海的孤島,也成為了許多勢力和人避難的地方。
一個月之后,柯城在看守所內,經過謝旌元在外的活動,終于把他轉到了平民區。因為,只有如此,柯城才可能被作為一般流民或輕犯而釋放。
而謝旌元在外籌措錢款也非常困難,有一點經費,就得給里面的傷病員買藥,還要給士兵們籌措一些過冬物資等,他只能暫緩把柯城一下子救出獄。
柯城與看守所內那些雞鳴狗盜之徒和流民、不知所犯何罪的人關在一起,一開始倒沒有人為難他。
作為一個有秘密身份的人,柯城盡量保持著低調,以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耐心等著獄外的人把自己救出去。
而外面除了謝旌元之外,還沒有人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管是朱玉琴,還是地下黨和軍統中統的人,都想不到柯城會被關押在膠州路看守所。即使有人想通過花名冊找到自己,也不可能發現柯城在這里。
柯城在看守所內報的名字是“朱志”,用了“蜘蛛”的反轉諧音。
看守所內伙食很差,也很臟亂,惟一的好處是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思考一些問題。
柯城借此機會,準備設計一個自我催眠后自我喚醒記憶的方式。一般而言,自我催眠首先應該解決出神狀態下的暗示,然后才可能在記憶的深海里,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東西。畢竟人的腦海也跟汪洋大海一樣,漫無邊際的尋找那些發光的珠貝,恐怕靠運氣是相當渺茫的。
而在腦海里獨自瞎逛,遇到最多的都是一些無用的東西。
催眠之后的記憶,需要按照傳統的方式記錄下自己所見所聞,以便在醒來的時候,綱舉目張,喚醒沉睡的一片綠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