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四在韓烽敲第二遍木門的時候,猛然間驚醒,從床頭坐了起來。
“他爹,咋了?”婆娘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
孩子還睡得正香。
似乎是聽見房間里說話的聲音,敲門聲戛然而止,鄭四的目光里透露著思索,低聲道:“沒啥事兒,你接著睡吧,我出去拉泡屎。”
“大晚上的……拉屎……”
“壞肚子了。”
鄭四沒有多理會自己的婆娘,起身披上了自己的警察外衣。
這段時期情況特殊,聽說附近的抗聯游擊隊之類因為那個遠東團的原因,開始在四周活動。
警察局開始允許警員們私自帶槍回家。
此時此刻,那把王八盒子就靜靜地掛在衣服架上。
鄭四式的手都伸在了半空,又猶豫了起來。
嘆了口氣,他把手放了下去,并沒有拿槍,轉身輕輕的開了門走了出去,又把門帶上。
忽然皎潔起來的月色倒映著院子里種著的那棵白楊,在地上投射出婆娑又狹長的影。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身子同樣在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
月亮已經劃過了半空,料想再有幾個鐘頭,天就該亮了,隨著時節的變化,這段時間已經逐漸的天長夜短起來。
“鄭四,又見面了。”韓烽開口,聲音平靜,不至于驚擾到鄭四臥房里的妻兒。
鄭四見了韓烽,目色了然,道:“近衛次郎先生,咱們客房里談吧,請!”
客隨主便,兩人進了客房,趙四點燃了一盞煤油燈,逐漸明亮起來的火焰將客房里的黑暗驅散了些。
韓烽自然地在房間的一張椅子上坐下,趙四還呆呆地站著。
“鄭四先生,這一次就不必稱呼我近衛次郎了,我想我的身份你應該也知道了,我是個中國人,我的名字叫韓烽。”韓烽開口。
鄭四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苦澀:“先生的身份我自然也清楚。”
“難道就不心動?要知道此時此刻在你面前的這顆腦袋可是價值10萬大洋。”韓烽忽地輕笑起來。
“小的不敢,不怕先生笑話,我這人沒什么本事,從來也沒有想過貪圖別人什么,要不然也不至于在一個小小的警察分所當了這么多年的警察,屁股也沒挪一下。
先生說自己是近衛次郎,我就當您是曰本先生,恭敬著。
現在先生你又說自己是抗聯遠東團的韓團長,我就當您是韓團長。
我這人沒什么大本事,可還不會恩將仇報,之前因為先生的幫助,才從警察分所到了這警察局,先生對我有恩,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回報呢!”
韓烽道:“難道你就不在意我的身份?”
鄭四老實道:“說不在意是假的,可我清楚韓團長的身份,你又是深更半夜的來找我,我想天亮之前你就走了,我可以當做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對我的生活并沒有什么影響。
我更不會想著對付你,或者通風報信什么,我這人不會恩將仇報,也很明白自己幾斤幾兩,以韓團長的本事,我要是心里有什么小算盤,遲早是害了自己,所以我連警察局的手槍都沒拿。”
“果然,你是個聰明人。”韓烽笑了,“那么你再來猜一猜,我來找你是做什么?”
鄭四一怔,苦笑道:“還請韓團長明說我這個人比較笨,猜不到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