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矩卻并沒有給長孫無忌這位太子第一心腹面子,直言道,“我還是覺得李世績在并州的這防突備戰有些消極。這方面還不如那位十六歲的翼國公,他在幽州可沒有搞什么堅壁清野,移民南遷。”
“幽州這次本就不是突厥進攻方向!再說了,幽州有長城護衛!”長孫無忌反駁。
“幽州都督府六州,可不全在長城之內,北燕州不就跟云朔諸州一樣都是在內長城外,外長城內嗎?可你有聽到說北燕州堅壁清野移民南遷了嗎?沒有,我民部接到的報告,是秦都督不但沒有向朝廷要半點錢糧支持,甚至還主動想辦法在北燕州等長城腳下開辟邊市,征收課稅,甚至還讓商人運糧到邊鎮換鹽茶引文,秦都督的幽州都督府下沒撤一個百姓,反而還清理整頓邊鎮,征召團練,使的現在幽州都督府有邊兵土團五萬鎮守邊境,甚至剛還接到報告,說秦都督,不現在又是秦司丞了,他回長安時還帶回來幾千匹馬,數千兩金銀等回朝,以助朝廷。”
這番話一出,大家都有些啞口無方,雖然也有不少人覺得并州和幽州的情況根本不能相提并論,但起碼表面上聽起來,幽州這邊做的確實比并州那邊好。
并州大都督府,只是把代州都督府下的幾州關外百姓通通一撤了之,而人家卻反而還能增置兵馬,反哺朝廷。
李世民聽了不由的莞爾,他揮了揮手,“秦瑯在幽州確實做的出人意料,但并州這邊情況確實比幽州面臨壓力更大,堅壁清野的策略還是值得肯定的。”
大司馬杜如晦這時也出聲道,“此番突厥來犯,朝廷多番商議戰策,最終定下的決策不過是緊守邊隘,縱敵深入,堅壁清野,以待敵怠十六字而已。秦瑯在幽州是緊守邊隘,李世績在河東是堅壁清野,李靖在靈州是縱敵深入,秦瓊在涼州是以待敵怠,都做的很好,并沒有對錯之分。”
做為兵部尚書,杜如晦眼下壓力很大,“據各方奏報的敵情,如今估算,此次除了梁師都的八萬人馬外,突厥頡利可汗當會有二十萬騎南下。如此兵力,比武德八年那一次規模更大,眼下朝廷實在難以正面擊潰敵人。”
李世民點頭,“克明你給大家介紹一下朝廷的部署計劃!”
“兵部的計劃是兩部份,一是據關城險要固守,讓牛進達蘇烈守幽州,令李世績張公謹守雁門太原,令李靖秦瓊守靈武,緊守關隘,不得輕易出戰。另組建幾支機動軍團,以隨時支援策應,以霍國公柴紹所部,蔣國公屈突通所部,燕王李藝所部分別策應三個方向。”
“為保萬一,應敕命張公謹移師太行一線,隨時策應支援幽州。另遣任國公劉弘基獨領一軍出秦、隴,策應秦叔寶的蘭州、涼州。”
“若是萬一突厥軍突破關中西北門戶,則當立即下令長安北面各州縣村鎮百姓,將糧食牲畜等盡遷入城中躲避,務必保證野無余資。”
“另外,朝廷當派一軍出渭西以資武功,以確保京西安全,目前長安已經集結兵馬五萬七千人馬,城內糧械充足,可堅守三月有余,東西勤王之師,最遠二十天當能趕到長安城下,待敵糧盡,則我軍反擊,當可一鼓而下。”
李世民苦笑。
杜如晦的計劃聽起來很不錯,但無法掩蓋一個事實,他們面對突厥的大舉進攻,只能分兵防守,不敢野外決戰,更不敢主動御敵于國門之外,只能任人家一路大搖大擺的殺到長安城下來,寄希望長安城高墻堅,然后聚軍圍攻。
“孤十六歲起兵作戰,還從沒有打過這么窩囊憋屈的仗。”
“殿下,這是唯一的辦法,若是直接與突厥戰于邊關,勝算太低,一旦兵敗,則危矣。”
李世民嘆氣。
杜如晦又道,“現在關鍵是是否要發出全面動員征發令,將關中之地以及荊襄等地統軍府的府兵盡數征集。以現在的兵力,若要對付二十萬突厥大軍和八萬梁師都叛軍,還是十分吃力,兇險萬分。”
“我軍騎兵方面實在對比太過劣勢,突厥騎兵可來去如風,難以防御,甚至若是到時突厥糧盡時撤退,我們也難以圍殲追擊。”
杜如晦等制訂出來的計劃,也只能是結硬寨,打呆仗,希望能夠以更多數量上的兵馬,和各處的關城隘口來把突厥軍圍住。
一直默不作聲的諫議大夫王珪高聲反對。
他原是廢太子建成心腹,當年楊文干叛亂事件后,被皇帝李淵以離間皇帝骨肉之名被流放出去,如今被李世民征召還朝,并授以五品諫議大夫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