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戶籍的逃戶,對于朝廷來說不納租賦不服役,對朝廷無任何益處。
“長孫公,清查出隱戶容易,但如何將他們轉變為國家的課戶課丁卻難。如果僅僅是把他們名記登記上官方戶籍,那其實根本不是解決之道。”
一個隱戶,原本或在山林里墾荒自種,或是佃種地主田地,或是做工,勉強生活,現在一旦成為戶籍課丁,就必須得面臨賦役問題。
“要么朝廷給這些括戶入籍百姓田地,要么減免賦役。”
長孫無忌皺眉,隱戶的最大問題,其實就是田地不足均,才導致的,現在反過來入籍,朝廷也還是變不出田地來啊。
“各地州縣寺觀年后會全面整頓,應當能整頓出不少田地來吧?”長孫無忌問。
“寺觀田產確實會不少,但對于兩百萬戶新增人口來說,不過九牛一毛而已,遠遠不夠。”
況且,這些寺廟田產,也不可能全到的了百姓手里,皇家、官府、權貴們都要扒皮層,就如長安這的情況一下,最后拿出來給百姓的也就四成。
兩百萬人口,就算一戶一丁,一丁百畝,那也需要至少兩百萬頃地。
這是擺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個難題。
百姓因無地卻要承擔極重的賦役,于是逃隱,而現在朝廷要把這些人清查出來,但又無地可授。
一個死循環。
“朝廷可給這些新括戶兩三年的租庸調全免!”
“長孫公,這遠遠不夠。兩三年后呢,他們又要怎么辦?有些人現在靠佃地為生,本身就要向地主交租,如今又要向朝廷交租賦,承勞役,這日子過不下去的。”
“三郎你有什么良策呢?”
“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拋磚引玉吧。現如今括戶最大的問題,其實就是無田可授和租庸調的問題,甚至不僅是括戶有這問題,許多中原等地百姓也有這問題,均田數量不足,租庸調又不變,導致實際的稅率大增,負擔加重。”
秦瑯希望更改一下租庸調這個基本稅制,既然租庸調的根本是均田制,而均田制現在都已經難以執行了,那稅制自然得改,否則繼續這樣下去,必然會最后崩潰的。
事實上,唐朝的崩潰,根本性就是緣由均田制的難以為繼,均田制最先崩,然后租庸調這個基本稅制也崩了,于是國家財政跟著崩了,繼而府兵制也維持不下去,甚至最后募兵制都出問題,最后朝廷不得不設立節度使,讓節度使行政軍事財稅等一肩挑,本意就是中央無能為力了,讓地方自想辦法,結果自然也就成了節度使的尾大不掉,最終藩鎮之亂,安史之亂后,這種情況更加嚴重,雖然后來推行兩稅改革,但也不過是在苦苦支撐茍延殘喘而已。
“上次我提的那個地稅,我覺得是個方向。不如把租庸調中的租,由每年每丁二石粟,改為每畝地納二升粟,至于調,改為每畝納錢一文,也可繳納等價絹、布、麻、綿等物。庸依然為每年免費服役二十天,但允許折絹代庸,每日折絹三尺或六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