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智瑞聽出秦瑯故意說這話的,劍有所指。
送這么大禮,人家還不滿意,這禮送的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偏偏還不能發火生氣,父親可是幾番交待的,就算是秦瑯當他面在他臉上吐了口水,都不能當面擦,更別說不滿。
父親說若左臉被吐口水,那就把右臉再伸去讓衛國公吐。
“衛公果然了得,難怪山蠻在衛公手下不堪一擊呢。我父親也知道今年桂州夏季豐收,糧價大跌,可是我父親聽到消息說曹武征死前,曾四下聯絡各溪垌蠻,而談殿因為寧長真寧道明叔侄之死,懷疑是朝廷派人所為,擔心自己也被清算,所以早就蠢蠢欲動了。”
“衛公,桂州上次山蠻作亂,雖然很快平定,可桂州這里漢人多,但南面就不一樣了,地里漢人只占極少數,還都是寧氏等家族的,更多的是談殿這樣的俚僚蠻,那些蠻子更野蠻更落后,他們眼里根本沒有朝廷和王法,一旦亂起來,只怕不易平息。”
戰爭一開打,錢糧消耗自然就會更大。
“耿公料定談殿要聯合各溪垌蠻叛亂?”秦瑯反問。
“極有可能!”
“上次談殿聯合了寧長真叛亂,甚至還拉上了你伯父馮暄和你舅父冼寶徹一起做亂,可最后打了三年,朝廷都沒出手,不也就被你父親聯合陳樹龍陳智略等平定了嗎?我相信,就算談殿真要再做亂,你父親他們肯定也會再次接受朝廷詔令起兵討逆平亂吧?”
秦瑯意思,真要打起來,那也是馮盎等的責任,跟他沒啥關系。
“衛公代天南巡,宣撫江南嶺南,嶺南若有亂,當然還得仰仗衛公指揮統領,我父親說如今李都督已經到了桂州,所以想請衛公乘船南下,先至廣州再到高州。”馮智瑞端著涼茶杯子,發出邀請,“我父親聽說衛公在桂州兩月余,把桂州變成了小長安,一片興盛繁榮,漢人山蠻一家親,十分向往,所以也想請衛公到高州宣撫,指導高州推行兩稅法等。”
秦瑯冷哼了一聲。
“高州我就不去了,廣州也不會去,過幾天我會直下柳邕,宣撫左江,然后過諒山,抵交州,待我宣撫過安南,再順道瞧過我的封地武安州后,等到明年夏天信風起,我會乘海船隨信風沿海北上,到時路過高州時,若有空,有可能去瞧瞧,若時間緊,就直接北上杭州或揚州了回返中原了。”
“衛公不去廣州,直接去邕州嗎?如今談殿等蠢動不安,衛公還是要當心些,不如先去廣州再至高州,到時我父親可派海船送衛公沿海南下交州,這樣更安全些。”
“雖然我很想去看望下耿公,但是畢竟公務在身嘛,正因為左右溪的蠻子們有些不安份,我才更要過去瞧瞧。你替我轉告耿公,就說他送的東西我收下了,心意呢也領了,至于說道歉之說就不必提起了。”
“耿公現在是高州的世封刺史,耿公可以取高州兩稅三分之一所得,但也不要忘記朝廷的那三分之一哦。”
馮盎邀請秦瑯去高州,肯定不是誠心,他只怕更擔心秦瑯去高州才對,現在來請不過是試探秦瑯態度。
秦瑯這時也沒心思去找馮盎,省的這家伙過于緊張。
馮盎還是可以合作的,總比那個正在四方聯絡招兵聚蠻的談殿等強的多。
“我知道今年嶺南夏季都豐收了,耿公若有心,記得運些糧食到中原去,長安洛陽現在的糧價還挺高的,你們拿船運糧食過去,能大賺一筆,回來時再從長安洛陽等地運回鞏窯、邢窖等的白瓷、青瓷,青鹽、白酒等好貨回來,在廣州賣給胡商,可是又能大賺一筆的。”
“告訴耿公,咱們都是陛下的臣子,而且秦馮兩家又是姻親,咱們有力要往一處使,心往一處想,互相幫扶才對。有些事情,就別胡思亂想了,否則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狠性命,你說不是嗎?”
馮智瑞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秦瑯這話,說的不留半分余地。
說句粗淺點的話,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馮家在粵西當然是拳頭最硬的老大,可若是他非要想跟朝廷比比拳頭大,那就是找死了。朝廷會給馮家留有余地,但也需要馮家積極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