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瑯看來,所謂的王氣上升,具體點來說,或許是指其人口經濟文化等各種實力的概指,而在這些綜合指數里面,經濟不可避免的是最重要的一環,只有經濟這個基礎起來了,其它上層建筑也就會跟著起來。
而現在嶺南的開發,使的出現了兩個新的中心,一個是廣州,一個是交州,這兩地朝廷的控制力較強,而云南地區因為地處高原,北有黔中劍南等一些險阻之地,使的他們被中原直接控制較弱,再加上現在周邊又廣州、交州這樣的中心起來,那么云南確實有發展出一個地方勢力的土壤了。
而一旦云南真的產生了一個強大不可控的割據勢力,會反過來影響中原對于交州的控制,會加劇安南這個版塊割據自立的可能性。
在這個趨勢里,一是嶺南等地經濟的快速崛起,海貿大興,二是黔中、廣西做為云南的戰略屏障,這二者相加,就能促成鞭長莫及的云南地區在迅速發展的同時,會尋求割據獨立,并有很大的成功性。
來恒從來沒有想到,王氣這個東西,還能用這樣的角度來解讀,而聽完秦瑯的解讀,他不由的沉默了。
“云南如今是爨氏蠻當政,他們不缺這樣的野心,魏晉至隋唐,沒少反抗中原,控制了廣闊的南中地區,但是從沒成功過,他們有這樣的實力嗎?”來恒認為沒有,而且朝廷現在對云南的控制欲增強了。
“朝廷在劍南南部設立西寧都督府,在黔中南部設立東寧都督府,在云南設立了南寧都督府,皆分封皇子親王鎮守,世代承襲,爨氏不會有機會的。”
爨氏在云南已經數百年掌權,是實力最強的土王。
來恒除了爨氏想不出其它的勢力來,但秦瑯知道,歷史上唐宋時期,云南王不是爨氏,自魏晉到隋唐,爨氏確實是云南最強的勢力,甚至沒少反叛過,可從沒成功過。
可也正因此,中原一直很防范爨氏,后來唐朝便是利用洱海新興的勢力南詔,扶持南詔吞并其它幾詔小部落,然后對付爨氏,并成功的滅掉了爨氏。
只是唐朝也沒料到的是,南詔起來后,便不再甘愿受唐朝的控制,他們趁著吐蕃的興起,聯合吐蕃對抗大唐,成功的從大唐分離出去。
大唐費盡功夫對付爨氏,結果卻只是為南詔國做了嫁衣裳。
而晚唐五代之后,南詔雖滅,后來卻又興起了段氏大理,終兩宋都不曾再染指云南,直到后來元朝滅大理,明朝再次駐軍云南,中原王朝才算重又回到高原,但直到后來清朝時,才算真正對云南實控。
至于交趾越南,更是在晚唐五代時動蕩不安,脫離出去。本為南漢控制的交州地區,先是愛州守將楊藝廷攻占交州,南漢平叛無果,只好承認其為節度使。不僅他被交州牙將所殺,楊的部將吳權起兵討伐,斬殺叛將攻占交州自稱節度使,南漢討伐,吳權擊敗南漢軍,自稱吳王,史稱吳朝。
吳權在位七年,死后,爆發十二使君之亂。后割據稱雄的十二使君之一的陳覽手下大將丁部領,掃蕩諸雄,戰無不勝,人稱萬勝王。他掃平割據之后,自稱皇帝,建立了丁朝,國號大瞿越。只不過老子英雄兒狗熊,丁朝也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二世而亡。
丁朝雖短,但也被后來史學字大多認為是安南脫離中國之始。
丁朝內亂,宋太宗認為有機可乘,能夠恢復對安南的統治,于是派兵南下。丁朝楊太后派大將黎桓出兵抵抗,結果黎桓來了出安南版黃袍加身,直接軍前被擁為皇帝,建立前黎朝。丁桓稱帝后迎戰南下宋軍,得勝,于是前黎朝穩固。
前黎朝存續二十九年,亡于諸子爭位,陷入內訌,最后被大將李公蘊奪位,建立了李朝,此后李朝傳續二百一十六年,安南從此徹底脫離中原。
在秦瑯看來安南的脫離過程,其實就是林邑脫離的模式,都是趁中原內亂之機,先是朝廷地方將領叛亂,然后是很長時間的動亂混戰,最后打著打著,就成了當地土著奪了權建了國了。
而且林邑和安南的脫離自立,其實都是建立在他們納入中原王朝后,經過了長期的文化、經濟、技術等的提升之后,才有能力脫離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