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何必呢,我都說人孰無過了。”
左溪蠻王扶三死在秦瑯腳下,無數蠻子親眼目睹,但那些蠻子卻跪伏的更低了,沒有一個敢驚叫不滿。
秦瑯嘆氣。
這時,又一位蠻王上前,曾經秦瑯親自表奏天子請封的左溪十八羈縻州刺史之一的一位壯漢,對著秦瑯深深一拜,然后拔下一根荊條刺夾在指間,狠狠的砸進了自己的太陽穴,轟的一聲倒下。
“這?”
又一位蠻王上前來,“我愿以死謝罪,請衛公留我溪垌一點血脈相傳!”
咬舌自盡!
······
秦瑯面前倒了一地人,不是蠻王就是垌主,可以說跟隨扶三反叛大唐聯合句町蠻的這些骨干頭領們,全都選擇了與扶三一樣的歸路。
他們以死謝罪,只希望秦瑯能夠留他們一點血脈。
沒有人相信秦瑯說原諒的話,犯下了這么大的錯,不可能會原諒的,必須得付出代價。
這些蠻王們很勇敢,以死謝罪,只求能夠讓族群留下一點血脈延續香火。
“好了。”
秦瑯大喝一聲,制止了還要跟著上前的一群蠻王垌主的子侄們,他不可能真的看著幾萬人在他面前自殺謝罪。
他現在就算說他沒有逼扶三他們自殺,也怕沒有人信的。
“附逆叛黨首領骨干既然已經都自殺謝罪,那么本經略相公便寬赦爾等附從,一律既往不咎······”
遠處。
程處默、牛見虎等兄弟伙又會面了,幾個家伙在那里看樂子一樣無所謂,“要我說,這些蠻子也真是狠啊,自碎天靈蓋,自插太陽穴,自咬舌頭,這一個比一個狠啊!”
“要我說,死就死,誰怕誰,有本事五萬來人全都死去啊?一群蠻子,還有理了?”
“不死,也要將他們屠盡了才對。”
一群家伙根本沒把蠻子當人看。
秦瑯隱約聽到這些家伙的狠話,卻沒當回事,蠻子也是人,句町蠻還跑路了呢,這個時候,附亂的溪垌蠻肯回頭其實是好事了,扶三等蠻王驚懼自殺,也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反正秦瑯本來也沒打算要殺他們,最多把他們送去長安給皇帝做宮廷宴會的伴舞啥的,授個虛銜閑職,就在長安富貴一輩子,終生不讓回來便是了。
左溪各垌寨交給他們的兄弟子侄們繼承便好,這上千里的蠻荒之地,那么多溪垌寨子,那么多蠻子,朝廷也不可能說接管就真的能立馬接管的過來的,還是得先以蠻治蠻的。
凡事要留一線余地。
若真對蠻子趕盡殺絕,那么無路可走的蠻子,也就只剩下了一條路,就是跟大唐對抗到底,他們要么跑去投句町蠻甚至是和蠻部等,或者就是在深山老林里跟朝廷打游擊到底了。
可不管是哪種結果,這都不符合朝廷的利益,也不符合他秦瑯的利益。他秦瑯負有平叛之責,經略安撫地方本是他的職事,若是嶺南大亂,那就是他的失職。
恰相反,若只是小亂一陣,然后左右溪等蠻地盡編戶齊民,納入實控,則反而是大功一件的。
他秦瑯又不是殺人魔王。
扶三等蠻子以已度人,覺得大唐和秦瑯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可他們又無路可去了,不想跟著句町蠻繼續絕望的逃亡流浪,最后狠下一條心來自殺請罪,秦瑯能說什么?
說什么也沒用了,人死不能復生。
不過扶三他們一死,現在秦瑯再說既往不咎,倒是讓蠻子們覺得這才理所當然,這才讓人敢相信。
真要一個不處置,他們五萬多人今天估計沒有一個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