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承乾連他爹都還在的時候,就開始更改他爹的規矩了,甚至是更改的還是基本國策,這就是瞎胡鬧了。
朝廷為了嚴格限制僧道數量,對剃度設置了極嚴苛的條件,如今更是在科舉中新設了明佛和明道兩科,就是為考核那些要剃度者的。每個寺觀都只能是少一人,再剃度補一人,而且還得經過重重考核通過才行,考核過了還得要交上大筆度牒費,這些都是為了限制僧道的擴張。
整個大唐僧人數量限制在八千人,尼三千,道冠五千。
全國總數才一萬六千。
現在承乾一道太子令,就要直接剃度三千人入道,不用考核,不用名額,不用交巨額度牒費。
還要重修幾百座廢寺,印無數經文。
這種行為,說是為母親祈福,表示孝心,可卻更改父道,本是不孝。
“圣人建長安行臺,仿朝廷三省六部百司,都在長安保留了一套機構,又選了一眾名宿元老留守輔佐,可怎么卻還讓太子發出這樣的太子令了呢?”
“子改父道,豈不亂命?”
劉仁軌也不由的搖頭。
他也知道,秦瑯那是鐵打的太子黨核心,甚至是首領之一,太子的地位與秦瑯悉悉相關。
“看來我也低估了這位殿下啊,圣人前腳去了洛陽,他這后腳就在長安翻天了,高士廉、宇文士及、楊恭仁、蕭瑀、李靖、王珪這么多元老重臣,想不到都管不住一個太子。”
“現在怎么辦呢?”劉仁軌問秦瑯,“總不能任由鬧下去吧?”
秦瑯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喝了口暖暖的冬酒。
“折騰吧,由著他折騰,看他能折騰多久。”
太子的行為,秦瑯也說不準究竟是無知愚蠢呢,還是故意而為之,但不管哪樣,他都成功的引起了皇帝的注意,甚至必然引起皇帝的震怒不滿。
接下來就看這爺倆如何對招了,但不管怎么說,承乾這都是在自討苦吃。
“要不要屬下為宣相寫封信給太子殿下勸諫一二?”
秦瑯搖頭。
“現在寫信給太子,他也根本不會當回事,反倒是惹人厭。”
“難道就這樣坐視不理?”
劉仁軌的意思是這樣也不是為臣之道,錯的就得規勸進諫啊。
“我看太子殿下這些年是壓抑太久了,如今一旦犯起倔來,就鉆牛角尖里一時出不來了,其實就跟小孩子犯渾一樣,這個時候你硬要跟他巴拉巴拉的講什么人生哲理,圣賢大道什么的,其實根本沒半點作用,倒不如讓他先發泄一通,等他氣消了一點,心平和一點,再來好好跟他聊一聊,這個時候或許還能聽的進一些。”
“當然,太子殿下尊貴,我們做臣下的,也不好說什么太過的話,但如果惹怒圣人,圣人可是不會跟他講情面的,到時圣人也發起火來,可沒有什么太子殿下,只有老子訓兒子,天經地義,所以我們就先不要管好了。”
劉仁軌沒料到秦瑯說出這么番話來。
“宣相難道就不擔心太子會觸怒圣人,甚至危及儲君地位?”
“哪有這么嚴重,誰家孩子不犯幾次渾呢,但你見誰家孩子一犯渾就要往死里揍甚至趕出家門的?”
“來來來,我們繼續喝酒吃魚。”
劉仁軌對秦瑯不由的更加佩服萬分,這定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