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一天下后,從四邊回歸的人口百萬,滅東突厥得口五十余萬,滅吐谷渾再得數十萬口,而黨項、西山諸羌歸附,編戶齊民,又得口近百萬,平嶺南之亂,征黔中、云南,拓通海,收日南,這前后又得數百萬口,再加上得伊吾、滅高昌,又得十幾萬。”
“而圣人御駕親征遼東,拓地兩千里地,新得人口二百萬,怎么算,朝廷現在的人口都不會少于一千二百萬戶吧,口數更應當超過七千萬了,甚至說有八千萬孤都不以為奇。”
“可現在朝廷要移民遼東,各地卻都說無民可移了,這不奇怪嗎?”
唐以前,沒有哪個朝廷的戶籍人口管理的這么嚴,也沒有哪個朝代能把所有人口都登記編戶齊民,更別說把四邊內附的蠻夷也編戶齊民了。
甚至就算是在隋朝極盛之時,嶺南、南中這東南、西南大片地區,其實也就僅有幾個州朝廷有戶籍人口,而且數字少的可憐。
大隋的那數千萬人口,都集中在關中、河北、河南、河東、淮南、山南等地區,尤其是河北河南地區,人丁之密集相當驚人,一郡上百萬人口。
而一整個嶺南,戶籍人口還不如河北一個州,一整個南中地區,戶籍人口還不如關中一個縣。
在貞觀十年以前,大唐的戶籍新政是極其嚴格的,也幾乎做到了極致。但是這些年來,則向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
朝廷不抑豪強貴族兼并田地,朝廷積極拓邊,鼓勵百姓移民邊疆,朝廷大力發展工商貿易,在這些政策導向下,使的人口正在迅速的流動起來。
中原密集地區的人口,開始往江南、嶺南、南中等地廣人稀的地方移民,鄉村百姓開始往城鎮聚集,或經商或做工,尤其是在農閑時節,大量的勞動力都涌入城鎮。
這固然使的四邊也開始熱鬧起來,使的工商更加興盛,但其中也漸有一些不可控的問題出現,就比如說現在大量百姓都出國了。
最開始只是那些貴族豪強們在邊地搶占先機,建立商屯、開建礦山等,然后他們在大唐各地招募人手過去做事,一些百姓家里的年輕子弟,也樂得出去賺錢,可漸漸的,如今這些人都把產業置到海外去了,大批大批的把人運出海。
如今中原的城鎮越發興盛,但鄉村卻不再如以往熱鬧,雖說留下來的百姓大多都是自耕農、小地主們,沒地的百姓都背井離鄉去了邊地重新授田,也當地主或自耕農去了,或是憑著手藝進城做了匠人、產業工人等。
在朝廷的兩稅新法下,朝廷攤丁入畝,承諾永不加賦,所以朝廷對人丁的控制沒那么強了,因為以前控制人丁是要征人頭稅,按丁收租庸調,每年還要征壯丁服勉強勞役,征中男去服雜役。
而現在,攤丁入畝,折錢代役,這個役錢也都攤入了田畝之中,兩稅的正稅以田產和戶等為征稅根本,與人丁根本沒什么關系了。
地方官府當然也就不再盯的那么嚴了。
甚至放寬管理,允許農村富余的勞動力出去務工賺錢,還能增加家庭收入,這百姓收入高了,這兩稅征起來當然也輕松些,而百姓溫飽了,官府壓力也小的多。
總之,如今的局面是各方都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