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自刎而死,且還帶著濃重的怨恨,也許在別人看來他是死有余辜;可在李承乾看來,老三是那種活在夢里的人,他太希望成為下一個“秦王”,入戲太深反把自己坑了。
其實老三也好,岑文本也罷,他們還是不夠了解皇帝,凡事都耗盡心血模仿皇帝,反而還討不到其歡心。比如說他們那顆暴露于外的野心,就更是皇帝所厭惡,而他們卻樂在其中,不知禍也。
就在李恪死的第三日,身在掖庭的楊妃也跟著懸梁自盡,皇后特旨以才人之禮葬之。三法司這次也拿出了干脆利索的兒,吳王一黨盡數坐以謀反之罪,劉、薛等人都發于東市處斬。
除了反水的李安儼和紇干承基外,幸免于難的就只有柴氏兄弟二人,他們在此次事變中的任務就是看押岑文本,皇帝也看在平陽公主和柴紹的面子上,作了些遮掩,僅僅是把他們貶為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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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難辦的是岑文本,他在事變中是唯一反對的人,案卷中清清楚楚的記載了他是如何勸說李恪和痛斥fo門禿驢的,且又在皇帝身邊多年于國多有辛勞,所以對他斬立決的詔書遲遲未發。
他不想讓岑文本這樣的賢才死在刀筆吏之手,特意讓太子去送其最后一程,這體面應該是應該給的。
刑部大牢,李承乾只帶了兩樣東西,一是棋盤、二是杏花村的老酒,此而二物為岑文本此生最愛,平心而論,除了那件事不太光彩之外,岑文本確實是個可敬的對手。
“太子殿下,是來送老臣最后一程的嗎?”,岑文本跪坐在桌子前,腰板挺得直直的,士大夫的風骨一點都不曾缺失。
“岑相還是那般睿智,該走的都走了,先生的一家老小也將隨先生而去,不過看在長倩為孤效力多年,又以性命進言的分上,不得不從。已經吩咐刑部的差役,送他們上路的時候用以鴆毒,省去許多痛苦,也算是留個全尸了。”
話間,李承乾還特意遞給他一壺酒,然后開始拾掇起棋盤,談起殺岑文本全家來,就好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風輕云淡的很。他心明白,以岑文本的智慧,失敗的結果他恐怕早就想過了,要不然也不會如此坦蕩。
“如此也好,一起去也省得牽腸掛肚,老臣倒是要謝過殿下的恩典了。”,拱手致謝后,又喝了一口老酒繼續說:“唉,時光如白駒過隙,當年在亭子與殿下對弈之時,您不過是總角之童,而卻是頭角崢嶸已成真龍之勢,老臣輸的不冤枉!”
“記得陛下曾與老臣說過,人有時是一念之仁,有時也是一念之惡,為人臣者也多多思慮,以免鑄成萬死難追之禍。
現在想來,陛下對于老臣和吳王的作為早以洞若觀火了,要不是他顧忌與吳王的父子之情,恐怕老臣的腦袋,早就被砍下來祭奠亡靈了!”
“老臣這一生,一半的精力用于輔佐陛下,一半的精力用以培養吳王;前一半,老臣贏了,輔佐明主開創一朝盛世;后一半,老臣輸了,輸在主不知臣,臣不知主;老臣這一生可謂不輸不贏,殿下以為然否!”,話畢,岑文本落下了一子,淡淡地看了李承乾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