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括一聲冷笑,道:“大家也不要在這里說這些了,如今的大晉是君候和郤缺當政,就算我等當真忠心為國,他們就能放心我們這些趙氏中人嗎?”
這句明顯帶著刺的話頓時讓整座大殿都安靜了下來。
過了好幾秒之后,趙朔微微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括叔對此可有什么解決辦法嗎?”
困難誰都能看得到,哪個家族哪個國家沒有幾個、幾十個甚至更多的毛病和困難?
但如果只是說這不行那不行卻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其實也就是個死噴子罷了。
屏括顯然并不想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只有一張嘴的噴子:“趙孟,老夫覺得我們趙氏應該承認現實,向君候低頭效忠了。”
這句話的威力看上去比剛才那句話還要更大,就連空氣似乎都要凝固了。
在過去的二十年中,晉國的國君大部分時間里都是趙氏家族的牽線木偶。
趙盾才剛剛死去不到一年的時間,趙氏就要向晉侯投降了嗎?
屏括見沒有人開口說話,便自顧自的說道:“趙孟,雖然我趙氏勢力在宣子過世之后并未受到什么折損,但君候和郤缺若是聯手,再加上中行林父虎視眈眈,實在是對我趙氏頗為不利。與其和郤缺、中行林父這些人合作,倒不如倒向君候恢復正統,才是正道。”
和剛才一樣,樓嬰再一次對屏括進行了支持。
出人意料的是,邯鄲旃竟然也說:“趙孟,臣以為確實應該和君候改善一下關系。”
邯鄲氏顯然也是吃夠了孤立無援的苦頭。
趙括敲了敲桌案,沉吟不語。
以晉國這種六卿排排坐的繼承順序來說,像趙朔這種六卿之中排名末尾的人向君候和上卿屈服其實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問題在于……
“君候大去之日將近啊,主君。”
魏相的話在趙朔的耳邊回蕩。
一朝國君一朝臣,如果晉侯馬上就要死去的話,趙氏向晉侯的靠攏又有什么意義呢?
趙朔深吸一口氣,沉靜無比的說道:“此事暫時不用著急,等到扈邑之盟后再提。”
接連被拒絕終于讓屏括說話的時候第一次帶上了怒意:“趙孟,眼下扈邑之盟正是一個絕佳的示好機會,若是錯過了的話下一次機會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時候了!”
趙朔一揮手,道:“此事我自有主意,就這樣吧,散會!”
屏括站了起來,十分憤怒的甩袖離去。
趙朔注視著屏括的后背,直到這位叔叔完全離去之后才收回目光,淡淡的對著韓厥說道:“厥叔,你為公族大夫,這段時間不妨打聽一下君候的身體狀況。”
韓厥微微一愣,道:“趙孟的意思是……”
樓嬰和邯鄲旃同樣也若有所思。
趙朔笑了起來:“無他,只是一些中庶子魏相的猜想罷了。”
趙朔的笑容顯得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