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淵少爺,去年松江府院試案首。”馬管事介紹道:“這位是金宏金老板,十多年前就和大爺交好,也是他派船打撈十多日無果之后親來華亭報喪的。”
錢淵嘴唇嚅動了幾下,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一副不善交際不善言談的模樣。
身子圓成球的金宏拱拱手一臉沉痛悲痛,他和錢家來往十多年了,不僅僅和錢淵的父親有私交,而且兩家也有生意往來。
金老板揮揮手讓身后的仆人進來幫忙收拾院屋,又讓隨從出去買來鋪蓋等日常生活物品。
后院一片熱鬧,馬管事和錢淵陪著客人在前廳喝茶,這位金老板時不時爆出幾句“殺千刀的倭寇”,聽得錢淵時不時身子哆嗦。
馬管事無奈的將話題扯開,眼角余光瞥了瞥裝模作樣的錢淵,他現在真不敢小看了這位,剛剛收到消息,就在五天前,小股倭寇由海鹽縣上岸直至嘉興桐廬,殺死官兵百姓百余人,要不是改走了吳淞河,說不定正巧能撞上。
后院收拾完,金老板又命人買來鋪蓋等日常用品,這才帶人離開。
馬管事還在那感慨世上還是好人多,而錢淵卻陰著臉在心里琢磨,世上好人怎么可能這么多?
“都暫時停手。”錢淵在院子里踱了幾步吩咐道:“李四你帶人留下,張三你把人散出去看看晚上有沒有人盯梢。”
……
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小半年了,但錢淵在某些方面還是無法適應,比如飲食,比如作息時間。
華亭錢氏在松江府算是書香門第,不管是嫡支還是旁支都以取得功名為先,無奈之下才會走其他路,錢淵是這一代錢氏出了名的少年才子,最為人稱道的就是不管刮風下雨,寒冬臘月,每日早起苦讀。
但放到現在的錢淵身上,那簡直是要了他的命,四點鐘,那真的不叫凌晨,那叫深夜……放在前世,兩三點鐘他都未必上床睡覺,八成還在享受豐富多彩的夜生活呢!
所以當張三推門走進臨時整理出來的書房的時候,毫不意外的看到在等待消息的錢淵精神奕奕。
“有收獲。”張三點點頭,“一個暗哨,我讓他們別動手。”
“恩,摸摸是哪的,如果跟不住就不跟,別被發現了,就你們那幾下子差得遠呢。”
“不用跟。”黑黝黝的張三一咧嘴,“下午見過的,喏,這燈盞里的燈油都是他送來的,還挺客氣。”
錢淵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自己一行人中午到達,那位金老板沒過一個時辰就上門了,看來一直派人盯著呢,這是條不用引就出洞的蛇啊。
在心里琢磨了下,錢淵已經將這位金老板列為最值得懷疑的目標,最關鍵的一點在于,作為關愛晚輩的長輩,他今天沒有問一句錢淵這次赴杭的目的和原因。
“這次過來一共八人,分為兩組,你和李四輪流值夜,除了暗哨之外看看還有沒有人盯著。”
錢淵不能確定這位金老板就是兇手,但早就鎖定父兄喪生的原因,他知道自己太低估了那份秘方的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