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烔一縮腦袋,雖然只比錢淵小幾歲,但隨園士子地位中,錢淵站C位,冼烔是小字輩。
“這些天若雨兄想必也看清楚了……”錢淵低聲勸道:“暫留有用之身,實在不行就外放以待來日。”
林潤咬著牙不吭聲,錢淵也懶得再勸,和這種自認正直無雙的人物打交道,每每讓錢淵如鯁在喉,之前幾次和陸光祖、孫升相處就讓他難受。
“好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錢淵揮揮手,“博茂你去隨園,今日正好虞臣兄在,讓他好好教教你,若雨兄回去洗浴換身衣裳吧,看看這一身的泥……”
冼烔一臉的苦澀,他最怕的就是如父如兄的陶大臨。
“哎哎哎,沒讓你走!”錢淵手持馬鞭指指嚴年,“痛揍我錢展才的兄弟,想輕輕松松就這么走了?!”
嚴年是嚴府的管家,很清楚不管是嚴世蕃還是嚴嵩都對這位頗為禮遇,雖然心有不忿但還是停下腳步……連內閣次輔的兒子都揍了,一個內閣首輔的管家,人家還真下得了手。
錢淵一路帶著嚴年去了嚴府,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嚴世蕃,一直被扣在門口罰站的嚴年登時撲上去,幾個嚴府下人七嘴八舌。
嚴世蕃聽了會兒皺皺眉,罵道:“隨園那就是個馬蜂窩,我都不去碰,你倒是厲害還下手揍人!”
“東樓兄這話說的!”在院子里逛來逛去的錢淵笑道:“感情隨園還是龍潭虎穴?!”
“出氣了沒?”嚴世蕃指指嚴年,“要不再抽幾鞭子?”
“算了吧,那是你嚴府的臉面,要不是博茂,我才懶得管這等破事呢。”錢淵隨口應付,和嚴世蕃往正廳去,心里卻在嘀咕,這是第二個了。
幾年前在寧波,張三一拳打落了張居正仆役兩顆門牙,那就是后來張居正的管家,大名鼎鼎的游七,現在又親手抽了嚴府的管家嚴年鞭子。
“來來,這是下面送來的太湖綠茶,雖是野茶卻香氣撲鼻。”嚴世蕃抬起茶盞抿了口,“胡汝貞這廝倒是乖巧,送了些入西苑,陛下喝著不錯,已定為貢品。”
錢淵眨眨眼,好像是自己當年在杭州和胡宗憲提起的,難不成碧螺春要提前數百年問世了,抬起茶盞聞了聞,這香味還挺像的。
“陛下還沒命名,倒是你那生死之交笑稱嚇煞人香。”嚴世蕃笑著說:“展才還不知道吧,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陛下欽命徐渭入直西苑,為陛下撰寫青詞。”
“噢?有這等事?”錢淵抿了口茶,笑逐顏開道:“西苑里,還要東樓兄多多襄助,別給文長兄下絆子。”
“用得到我?”嚴世蕃指指錢淵,“徐渭頗為陛下信重,再說還有你呢。”
如今得陛下欽命入直西苑寫青詞的只有五個人,嚴訥、郭樸、袁煒、李春芳、徐渭,前四個人后來都入閣了,不過他們也是歷史上最典型的青詞宰相。
嘖嘖,前幾天錢淵真怕徐渭那頭驢惹出事,為此不惜向徐渭傳授秘籍,如何和嘉靖帝打好交道,同時不能和同僚相處友善,必須讓嘉靖帝覺得自己有獨特的存在感才能得其好感。
說得簡單的,徐渭和同僚相處中要展現才學過人,孤傲于世的特點,但在嘉靖帝面前要做一只舔狗……
事實證明了,別看徐渭孤傲,還挺有做舔狗的天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