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
拐角處傳來女子嬌柔的喊聲,林烴一個激靈,彎下腰,伸手如電,一下子捏著了黑貓的后頸。
“小二黑,太調皮了。”錢小妹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嗔怪的拍拍黑貓的腦袋。
林烴身子一僵,他認出是之前在書房窗外見到的女子,似乎是錢淵的妹妹。
“謝謝。”小妹接過黑貓,好奇的打量著林烴,“你是誰?二哥居然讓你進書房。”
女聲清脆,如珠落玉盤,吐字極快,卻并不含糊,林烴很失禮的沒有轉頭,愣愣的盯著面前的女孩。
沒有聽見答復,小妹不悅的抬頭看來,兩人的視線撞了個正著,一男一女的臉都漸漸紅起來。
“咳咳,咳咳!”
刻意的咳嗽聲打破了寂靜,林烴身子一抖,后退兩步,側身眼角余光瞄見臉色似乎不太好看的錢淵,趕緊虛虛行禮,大步離開。
“錯了錯了,往那邊走。”錢小妹忍不住提醒了句。
當年晚上,譚氏就拉著兒子問起今日客人什么來頭,還頗為自豪于自己看出女兒不太對勁,起意套了話出來。
錢淵心里吐槽,全家上下,論最沒心眼的就是母親大人您了,居然還從小妹那套話……您確定不是被她利用了?
“閩縣林鋪鄉林氏,林烴,字貞耀,十八歲,去年舉人,正準備上京趕考,上溯五代均有兩榜進士,其父林庭機禮部侍郎,其兄林燫嘉靖二十六年進士,如今是翰林院侍讀,皆有名望。”
譚氏眼睛一亮,錢家兩代兩位進士,均選為庶吉士,這也算是門當戶對了,而且年紀也配的上,“可定親了?”
“有沒有定親……孩兒也不知道。”
“母親,還是別琢磨了。”錢淵咳嗽兩聲,“林庭機的舉主是前吏部天官李時言,此人與孩兒……呃,算不上有仇,但相看兩生厭。”
譚氏有些失望,正巧大嫂黃氏將仆婦斥退,父親錢銳、兄長錢鴻過來了。
錢銳聽妻子一說,瞪了錢淵一眼,“到處惹是生非,林庭機從南京國子監祭酒轉禮部侍郎,李時言說不定有起復之日。”
“就算起復……”錢淵想了想,湊到父親耳邊小聲說:“當日李時言下獄,嚴東樓要下手,還是孩兒給陸文孚出的主意,保了李時言一命。”
錢銳冷哼一聲,“你倒是交際廣闊,緹騎都要求上門。”
錢淵干笑著沒吭聲,畢竟父親如今身份擺在這兒,很多事情沒辦法公然打聽,如若知道兒子在京中和嚴東樓勾肩搭背……
“算了吧,閩縣林氏,名門望族,此子十八歲就中舉,少年才子,只怕家里早替其定親了。”錢銳嘆了口氣,女兒都十六了還沒定親,現在已經成了心事。
在最關鍵的十歲到十六歲這些年里,錢小妹受錢淵極大的影響,后來又有很強獨立性的小七這樣的閨蜜,錢小妹的眼光也不禁挑剔起來。
外院的客舍里,林烴正在和梁生喝酒,桌上擺著幾盤冷菜。
“真的!”梁生吐著舌頭,“少爺向來待人隨和……”
“是是是。”林烴拿起酒壺替梁生斟酒,卻忍不住想起李默對錢淵的評價,尖酸刻薄,舌厲如刀。
“但也有例外,一是戰時,當年華亭城外對陣倭寇,有護衛棄械而逃,少爺親手斬其首級。”梁生有點不勝酒力了,“二是書房,錢家除了少爺,只有少奶奶才能進,其他人就算是老夫人、小姐都不能進……你今日初見,就能進書房,嘖嘖,之前只有荊川公、開陽公有這等待遇呢。”
“連錢小姐都不能進?”林烴輕聲問:“就是今日捧著黑貓的那位……身量頗高,尚未出閣?”
梁生反應過來了,盯著林烴,張開嘴……然后打了個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