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園后院。
錢淵熟練的抱著兒子站在一旁,看著精神百倍的小七在那兒搓麻……后者做了一個月的月子,早就不耐煩了。
冼烔的妻子潘氏和徐渭的妻子高氏是小七的閨蜜,一邊出牌一邊用詭秘的視線打量著錢淵。
這個時代,出嫁婦人的社會地位是由丈夫、兒子為根基的,但在家中的地位或者說底氣卻是由娘家提供的。
徐階致仕不打緊,但小七的父親徐璠下獄定罪流放,在其他人看來,這會直接導致小七在錢家后院的地位和影響力。
更別說潘氏、高氏都能從各自丈夫影影綽綽的話語中猜得到,徐璠的下場如此之慘,錢淵是脫不了干系的。
但讓她們驚奇的是,錢淵夫婦依舊琴瑟相和,甚至小七依舊“橫行霸道”,而錢淵依舊“畏妻如虎”。
有丫鬟來稟事,錢淵點點頭將兒子遞給仆婦,笑著和潘氏、高氏打了個招呼后去了前廳。
“叔大兄來了。”
“陛下明日下旨,罷左春坊左庶子,兵部侍郎銜不變,巡撫應天。”
徐渭有點意外,“應天巡撫,理應加右僉都御史。”
“但右僉都御史是正四品,而兵部侍郎是從三品,總不能讓展才降職吧。”張居正解釋道:“而且當年東南倭亂,朝議加應天巡撫節制兵權,即使后設浙直總督也沒有撤銷,以兵部侍郎銜巡撫應天也算應景。”
錢淵不意外的點點頭,沖著徐渭努努嘴。
張居正看了眼徐渭,無奈的說:“明日陛下會宣布正式開海禁,并在松江府設市通商,組建海事寺,文長任海事寺卿。”
“只海事寺卿?”
張居正咬咬牙,“文長本就是翰林侍讀學士,不能再升了……”
“你張叔大如今掌詹事府呢!”
張居正黑著臉道:“當日只說文長不罷翰林,但是要出詹事府!”
“文長兄不肯啊。”錢淵一攤手,“寒窗苦讀數十年才身登皇榜,好不容易熬到右春坊右中允……”
徐渭擺出張死人臉坐在那不吭聲,張居正苦著臉低聲說:“詹事府這邊實在沒位置了……”
“不對吧,錢某明日才罷左春坊左庶子!”
“展才,你讓愚兄回去怎么給元輔交代?!”
“那是你的事。”錢淵無所謂的笑著說:“反正他高新鄭不也沒將董一奎棄市嗎?”
浙江總兵董一奎因走私被押送入京,再加上西北將門提供的黑材料,多位言官上書彈劾,但高拱沒有遵守之前的承諾將董一奎棄市,只是罷官而已。
不過錢淵也不在乎,在應天巡撫沒有出現變動的前提下,他更愿意和張居正扯扯淡,加深點“感情”,以后合作的日子還長著呢。
張居正也心知肚明,很配合的陪著錢淵扯淡,甚至還厚著臉皮留下來吃了頓飯才離開。
“此人心思深的很,日后只怕拿捏不住。”徐渭有些警惕。
“拿捏不住也無所謂。”錢淵哼了聲,“此人比高新鄭要識時務……當然了,他也比高新鄭更狠。”
徐渭沉默了會兒,低聲說:“海事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