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劉昌郝提過,似乎很慎重,朱三對劉昌郝漸漸由相信改為崇拜,聽到這則消息后,做了詳細的打聽。
去年,宋朝實際很兇險。
首先鄭俠案,劉昌郝曾隱隱做過公正的評價,王安石賑災確實不力,不然也不會讓鄭俠憤怒。其次,鄭俠未看到許多深處的東西,簡單的,都出來乞食了,何謂乞食,便是討飯,那會穿好衣服?至少因為旱災死的人,還沒有今年正月陜西路凍死的人多。
鄭俠不承認他被人唆使,實際今年正月盤查,查出他背后有許多人,戶部副使王克臣、集賢校理丁諷、王安石的插刀兄弟秘閣校理王安國、前慶州錄事參軍楊忠信、檢院吏孔仲卿、撫州進士吳無至,等等。
還有大大佬富弼的女婿參知政事馮京,若不是害怕牽連更多,繼續查下去,說不定會牽連到更多的大佬,包括曹高兩家的人。
也就是,去年乃是宋朝朝堂最動蕩的時候。
西北,青宜結鬼章反叛,景思立遇害。
東北,大旱。
契丹看到機會,派使者蕭禧來言,你們宋朝于河東增修戍壘,已經修到我們契丹蔚州、應州、朔州境內,請你們朝將這些戍壘毀撤。宋朝君臣莫名其妙,宋朝收復熙河,豈不害怕契丹趁機搗鬼?不然西夏那來的壯大機會?
因此于北方暗中增駐了一些軍隊,也于河東增修了一些壘寨,以防萬一,然而多會修到你們契丹境內?
于是派使向契丹解釋,且言:其雄州外羅城,修已十三年,并非創筑,且非近事。北朝既不欲,更不令續修。白溝館驛亦須遣官檢視,如有創置樓櫓箭窗等,并令毀拆,屯戍兵亦令撤回。至于河東那邊,更沒有修到你們契丹境內的事,甚連堡寨都沒有幾個。
誠意滿滿,然而宋朝這一低頭,正中契丹下懷,向宋朝索要兩國閑田(緩沖地帶),河北那邊很清楚,一條拒馬河,索要的乃是河東雁門關西邊的地盤。
宋朝派大臣下去考察,皆說不能割讓,包括大科學家沈括也反復論述,它們是宋朝的地盤,與契丹無關。
文彥博、富弼等人也反對割讓,說,這時不是慶歷未平之時,那時國家困難,契丹勒迫只好給,現在國家不困難,應責令邊臣,來則御敵,去則防備。
宋朝禁軍墮落,契丹軍隊也在墮落,且比宋軍墮落的速度更快,真打起來,真不大好說。
但這時候的富弼、文彥博、韓琦都懂的,或如韓琦臨死前那道惡心的奏章,或如登上相位的司馬光。兩個大佬的話就不能聽了,誰知道他們藏著什么心思。
總之,因為反對的人多,便僵持下來。
王安石回來,他也是欲“下大棋”者,便說:“將欲取之,必姑與之。”
七月十八,也就是大前天,宋朝正式與契丹議黃嵬山,似有割讓之意。
它真的不能割讓,許多人又開始紛紛反對,也迅速流傳到市井里,讓朱三聽到,不過有的朱三也未聽到,如王安石那句話。
海上之盟前,兩國邊境總體上比較平靜,劉昌郝便疏忽了這件事。朱三說起,劉昌郝也想起來,他記得的還沒有朱三打聽來的多,不過知道宋朝最后割讓了黃嵬山七百里(周長,數千平公里)之地給了契丹。也知道王安石曾經說過將欲取之,必姑與之的話。
其想法是宋朝眼下最好不要與契丹翻目成仇,已經拿下了熙河路,對西夏形成三路包圍之勢。等它完全安定下來,朝廷財政進一步寬裕,便可用兵西夏。
平滅西夏,再無后顧之憂,則可用兵北方,收復燕云十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