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捂臉。
棋癡倒是一怔:“你?你算得了他想什么?”頓了一頓,啞然失笑:“你這師叔奇怪著呢,就算我們不遮蔽天機,天機子也不一定算得了他,何況于你?”
清茶鼓著包子臉不說話。
秦弈道:“哪有那么夸張,曾經有位朋友就算準過我的卦。她當時也不過琴心圓滿之境的。”
“多半是天樞神闕吧,他們窺大略、感吉兇、知天命,確實厲害,但和天機子這種具體謀算并不一樣。大致方向有據可卜,想卜人心意何其難也。”
秦弈倒是意外知道了天樞神闕的卜算和萬道仙宮卜宗的區別在哪里了。
話說萬道仙宮這個卜算,與其說是卜,不如說是把卜卦之術用在謀算上罷了……與明河絕對沒有任何共同語言。
棋癡又道:“你這種……滿腦子不知道裝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仿佛非此世者,又何人可卜?讓天機子再算一百年也不知道你會用漫畫胖羊勾搭孩子,又什么流水線之類的,墨臨子都沒想過的事情,天機子憑什么算?……要是真被清茶算中過,那最多算些兒女情事罷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還不就那么回事。”
秦弈心中一跳,看著棋癡的目光鄭重了許多。
這是真如棋算啊,仿佛看盡了所有的紋理。
他確認般再問了一遍:“所以師叔真是隨便給的寶物?”
棋癡不答,反而道:“勢如棋弈。我們與天機子之弈,此前是他在‘斷’,而如今我們在‘扳’。師侄可知,下一步我們該走什么?”
秦弈木然:“我只知道圍棋死活規則,這些術語太深奧了師叔。”
棋癡擺了個∴型,笑道:“既知死活規則,當知道這中間進不得?”
“這個知道。”
“所以這一手叫‘虎’。”棋癡做了個虎爪的手勢:“若有人來,張開布袋等著就行了。”
秦弈帶著兩眼的圈圈,和同樣兩眼圈圈的清茶回了峰頂。
雖然聽不明白但覺得好厲害的樣子……
話說你們這些仙人能不裝逼嗎?
其實攤開了說也很簡單的嘛,這意思就是下一步對方可能會用暴力手段埋伏自己,自己這邊反布局讓對方入虎口就行了。
是這個意思吧。
但等于沒說啊,時間、地點、人物,什么都沒有,白繞了一堆廢話。
不過倒也確實算個有意義的點醒吧……
之前被萬道仙宮的祥和氛圍影響,連比試都那么不帶煙火氣的,倒是確實沒往對方可能用暴力手段方向去想。棋算畢竟不是真算盡一切,只不過是預判棋路,認為要小心這個方面,預作防范而已。
這棋之道,也真的很有意思啊……小到雙方應對,大到宗門氣運之爭,無處不是棋。而這所謂宗門相爭,也只不過是棋局的一角。只不知這些宅在山里的癡人,能不能算天下局?
說不定還真可以,感覺深不可測的樣子……至少那副“陰陽迷”,現在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回到居云岫的主屋,居云岫還沒回來,也不知道那邊論道進行多少輪了。清茶收拾茶幾,咕噥道:“師叔祖看不起人,還說我不能算,我明明算得到師叔故意坐在這里等師父……”
秦弈撫額:“是頭豬也知道我要等你師父回來有話說,難道自己躲回去睡覺嗎?”
清茶鄙視地看著他:“原來是想和師父一起睡覺。”
秦弈氣得沒吐血,左右看了一圈,看見屋后有個池子,便一把將清茶提了起來,打算效仿居云岫丟她去泡茶。
清茶被提在空中手腳亂舞:“師、師叔不要,那里臟……”
門外居云岫正好落下云頭,乍然聽到這么一句,不由瞪圓了眼睛,一把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