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劫人錢財,我忠人之事。”秦何望著張鏢頭,“職責所在,有什么不對?張鏢頭想說什么?”
“對,當然對!”張鏢頭大贊,又從懷內拿出了一盒印著洋碼的香煙,軟盒的,“我前段時間去洛城,帶回來的稀罕貨,小哥嘗嘗?”
“學不會。”秦何擺手,“天色不早,張鏢頭有什么事情就明說吧。”
“我孩子在鄭先生那里上學。”張鏢頭硬要塞給秦何,“這有啥,不是外人..”
說著,張鏢頭就要推給秦何。
秦何沒提酒菜的手,一推張鏢頭的手腕,卻感覺到一股勁力涌來,胳膊上的傷口有些疼,煙要推過來了,往后退了一步。
張鏢頭腳步稍微一動,跟上,順勢把煙放進了秦何的口袋內。
秦何想要拿出。
張鏢頭一壓秦何的手,無意問了一句,“聽說馮爺過兩天有匹草藥要去趟洛鄉,這事是真的還是假的?路上山匪那么多,馮爺要是壓貨的話,得謹慎點..”
“這件事我不清楚。”秦何忽然望著張鏢頭,忘了煙的事,反而感覺張鏢頭有點問題,所以馮爺那天才會不這么待見他?
秦何思索著,探尋問道:“要不我現在去幫張鏢頭找馮爺問問?”
“這個不用!”張鏢頭慌忙擺手,又想了想,像是定下了什么心思,小聲道:“小哥,你是鄭先生的兄弟,鄭先生是我孩子的先生,鄭先生也幫過我不少忙..所以我給你說一聲,馮爺得罪了一個大人物!現在馮爺的貨,危險著呢!你就別淌這趟渾水..”
“怎么個說法?”秦何聽不明白了,他肯定知道什么,但就是不說。
“是人危險..”秦何指了指鎮外,“還是貨危險?”
“路上危險。”張鏢頭整了整衣服,“馮爺錢賺的太多了..還只裝在一艘船上,海上浪大,總會翻了。而小哥年紀輕輕就一身本事,要是隨船沉了..太可惜了..”
“鎮里的人都會幫馮爺。”秦何反駁,“馮爺曾經救過不少人。”
“我家孩子兩歲的時候..”張鏢頭望著遠處正在低頭看書走路的孩子,“他那時小,每次吃飯前,他都會坐我腿上,給我捏捏肩,我喂他飯吃。但現在不會了,因為他長大了,知道就算不給我捶背,他也有飯吃。誰讓我是他爹..”
“這場雨也停了..”
張鏢頭朝頭望了望天,又看了看秦何年輕的臉龐,“高粱也快成熟了..鎮里的人活的好好的,要收高粱,干活?哪里會賣命?小兄弟當人是傻子?年少時的一腔熱血?人長大了,都會藏著各種各樣的心思心事..”
張鏢頭說到這里笑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像是瘋了一樣,拉著在不遠處的孩子走了。
秦何摸了摸口袋內的煙,望著離去的張鏢頭父子,希望張鏢頭就是他話中傻子吧,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他兒子年齡還小,只有七歲,也是師兄最喜歡的學生。
但要是這事和他有關系。
秦何提著酒菜,轉身向著家里走去,聽著身后隱約傳來的父子笑聲,夜色下的路與橋只有一條,若是同向同走,獨木難雙行,自己想一個人走。
等回到家里。
秦何什么都沒有多說,和師兄吃飯。
師兄看著秦何有些沉默,什么都沒有問,以為自己師弟昨日殺人的心結還未開。
喝酒,小酌兩杯。
飯落。
打完勁,洗澡、睡覺。
秦何手里拿著馮爺給的藥材,不知不覺陷入了夢境,再得一覺醒來,窗外啼鳴飛鳥,現實繁華如舊,如昨夜那沒喝完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