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永卓一直覺得沈溪是個孩童,就算一起參加縣試,也不意味著兩人有共同話語。因此從來沒跟沈溪探討過考試的內容。
但見到同學后,沈永卓問的問題就多了,結果幾個同學一合計,他們不但在五經題上選題相同。甚至在兩篇文章用典、套用押題章句、行文用詞上,基本都是一樣的。
本來沈永卓信心滿滿,自以為這次考試他十拿九穩,可跟同學討論過考試內容后,他臉上的笑容不見了,轉而滿是迷茫與擔憂。
沈永卓跟同學一起。把沈溪丟在一邊幾乎快遺忘了,讓沈溪著實有些無語。在這些十七八歲的青年人眼里,跟他這種十歲的小屁孩沒什么好說的,沈溪只能老老實實跟在后面當個小跟屁蟲。
中午一行人在外面飯館隨便吃了點兒,沈永卓才辭別同學,有些魂不守舍地歸家去。
“……蘇先生是城里的名師,書教得好,大哥不用太過介懷,說不定你們一起過了呢?”沈溪不知道該勸點兒什么好,一路上沉默無言顯得太過沉悶,只好稍加安慰。
沈永卓看了沈溪一眼,繼續緘默不言。
回到家中,老太太李氏和錢氏等人發覺沈永卓有些心不在焉,跟昨天回來后神采奕奕的模樣判若兩人,問他什么也不回答。
王氏臉上帶著慍色等著沈溪:“小七,你且說,與你大哥這一路干什么了?”
“爹帶大哥和我去見先生,出來時大哥見到幾個同窗好友,就湊在一起說了昨天考試的事,然后大哥就這樣了。”
沈溪本來不想細說,但若不解釋下,不但一向對他有成見的王氏,連老太太李氏都以為是他做了什么才讓沈永卓魂不守舍。
等沈溪把話說明白,果然家里的女人都把注意力落在沈永卓身上,忙著向沈永卓問東問西。
因為沈永卓在第一場考完后一直很自信,這股喜氣也感染到家里的女人,現在已開始著手為沈永卓籌備婚事。可現在連成績都沒公布,沈永卓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讓家里人非常擔心。
等沈永卓把他心里的憂慮說出來后,王氏釋然:“傻小子,蘇先生學問教得好,題目被他押中,這是好事。這說明蘇先生教的弟子要過縣試容易,難道你以為隨便找個人教上幾天,就能輕輕松松做完縣試的所有題目?”
沈溪聽了這話,感覺王氏是在諷刺他。他很想說,同樣都是沈家弟子,你貶低我也不見得能抬高你兒子。
沈永卓想解釋一下,這次并不是蘇云鐘押中了題目,只是考題相對容易,他們這些蘇云鐘的弟子通通都借用的同樣的程文范文。沈永卓雖然年已十八,但其實還是個大孩子,但見到母親這么安慰他,也就沒再多想了。
第二天放榜前。沈永卓跟沈溪一起去縣學,路上沈永卓突然緊張地拉著沈溪的手,問道:“七弟,若這次我不中。那該如何是好?”
沈溪被問得一愣。
有其父必有其子,沈永卓的老爹沈明文逃避事情的辦法就是一走了之,要是沈永卓這次縣試不過,他不會也準備來個離家出走吧?
“大哥,事情要往好的方面想。就算第一場不過,還有招覆和再覆呢。”沈溪笑著勸慰。
沈永卓此時已經徹底沒了自信:“要是連名都沒錄,那就連招覆的資格都沒了,今年不能考中,呂家就會把女兒嫁給別人。我回去后怎么跟祖母和娘交待……”
沈永卓拳頭握得緊緊的,距離縣學不過一條街,他卻不敢再往前走了,“七弟,不妨這樣,你去幫我看看成績。我在這兒等你。”
沈溪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這個大哥,跟他的老爹一樣優柔寡斷,考不中還有下次,沈明文這個縣里的廩生也不是一榜即中,名落孫山后不照樣娶了他老娘?不照樣后面連過三關考中秀才,甚至還遞補了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