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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謝府。
謝遷心情很不好,按照他以往的脾氣,早就上疏請辭歸田或者稱病不出,但這次稱病在家的卻成了沈溪。
因朱厚照給了朝臣一個月休沐期,所以就算沈溪病休,也不需要跟謝遷請示匯報,消息傳開后讓謝遷大為不滿。
謝遷連續幾天躲在文淵閣,整理卷宗,想找機會參劾沈溪。
甚至于他還把楊一清等人輪番叫到家中來,詢問中原地方軍情,吹毛求疵找沈溪的麻煩,甚至連劉瑾當政時沈溪任兵部尚書時的一些施政綱領,都被他搜集起來查找罪證。
可惜沈溪沒給謝遷太多機會,平時做事基本是滴水不漏,沒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蛛絲馬跡。
“……不可能,絕不可能,他怎么會把每一文錢都用到實處?道理完全說不通啊!哼,越是嚴謹的賬目,其中隱藏的問題必然越多,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小子做帳也是一把好手……”
謝遷翻查沈溪執領兵部時的賬目,發現所有收訖付訖條款都一目了然。
朝廷調撥多少銀兩,兵部用了多少,用在何處,還有跟兵部有關的衙門日常開支等等,事無巨細全都記錄下來,甚至沒有用“大概、可能”等虛詞,該多少就是多少,而且所有賬目能對得上。
這讓謝遷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以前他才不愛理會這些繁瑣的事情,審計工作也一向不歸他來管,但現在為了參劾沈溪卻不得不埋首于案牘中。
被謝遷叫來跟他一起審核賬本的人,是戶部尚書楊一清,對楊一清來說這可是個苦差事,但既然是當朝首輔請他幫忙,他就有責任把事情做好。
謝遷現在正在一一比對的賬冊都是戶部之前審核完畢的,戶部那么多人都沒找出問題來,楊一清覺得謝遷再審核實在沒有必要,因為很多花費都沒法詳細調查,兵部上奏多少便是多少,除非把兵部具體經手人找出來,否則沒有任何可能找出沈溪的問題。
楊一清道:“謝中堂,自從去年沈尚書執掌兵部以來,所有賬冊都是他親自整理,這放在以前根本難以想象,連戶部這邊很多賬目在下都要等下面的人整理好后呈遞上來,再行審核。”
謝遷打量楊一清:“堂堂兵部尚書卻糾結于賬目小事,你不覺得其中問題重重嗎?”
楊一清搖搖頭:“或許這么做會很繁瑣,但其實這也是沈尚書有責任心的表現,兵部上下對沈尚書的評價很高,認為他平時就很謹慎,就連一些小賬目都會用心審核,甚至查出不少問題,都被他一一糾正過來。”
旁人對沈溪的評價越高,謝遷覺得其中蘊含的問題越大,問題根源在于謝遷對沈溪的防備愈發加深,深切地感受到來自沈溪的壓力,不但是在出兵一事上,還在于朝中方方面面,甚至連旁人對待沈溪的態度,也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般疏遠……好像旁人更愿意接受一個低調、不與人爭論的年輕后生來執掌朝堂,而不愿意他這個老家伙指手畫腳。
“再查。”謝遷非常固執,堅持給楊一清出難題,“今日查不出問題,你回去后再讓戶部屬吏詳細審閱賬目,再把山東地方奏報上來的錢糧調度情況詳細匯總,老夫就不信完全沒問題!”
楊一清嘴上應了,心里卻叫苦不迭,他發現謝遷對沈溪的打壓不是一點半點,簡直到了難以共存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