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之前朱厚照下達禁令,豹房天黑后內院就會全面戒嚴,但張苑作為司禮監掌印要見駕還是可以做到的,雖然流程麻煩了點,但總比謝遷和一般朝臣什么機會都沒有完全跟皇帝隔絕要好許多。
張苑在當值太監引領下進到燈火輝煌的戲園子,遠遠地看到二樓上花妃和麗妃正一左一右陪著朱厚照看戲。
朱厚照有意引導最受寵的兩個女人爭風吃醋,讓她們一起陪駕,因不是血腥殘酷、腥風陣陣的斗獸場,兩個女人言談甚歡,看起來一切正常。
張苑站在戲臺子下面,心里有些發愁:“這兩個女人在陛下身邊,說話恐怕沒那么方便……誰知道她們會不會把消息泄露出去?如我誣陷不成反被陛下斥責神追毆打,很有可能淪為朝野笑柄……”
小擰子見張苑前來,連忙從戲樓上下來,率先行禮:“張公公,您怎么來了?”
張苑黑著臉道:“怎么,咱家不能來?今天戲院好熱鬧,又是在唱對臺戲么?這么多戲子,都是受陛下傳召過來的?”
小擰子苦著臉回道:“瞧您老這話說的,沒有陛下傳召,誰敢到這里來?不過今天不是唱對臺戲,而是花妃讓戲班子排了幾出新戲,逐次上演,讓陛下看個新鮮……哦對了,張公公有事么?是否需要小人上去傳話?”
張苑道:“咱家有朝廷公務想跟陛下說,不過……花妃和麗妃隨侍君側,說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這樣啊……”
面對朝中事務,小擰子這個掛名的司禮監隨堂太監沒有話語權,只得道,“張公公稍等,小人這就去跟陛下稟報,看陛下怎么處置。”
小擰子上戲樓后,過了半晌才下來,告訴張苑先到書房等候。
張苑移步書房,過了很久朱厚照才姍姍來遲。
朱厚照劈頭蓋臉地道:“張苑,朕先跟你把話說清楚,如果你又是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而來,自己去領板子。”
張苑瞬間緊張起來,道:“陛下,老奴有兩件要緊事匯報,其一是謝閣老今日在戶部衙門舉行秘密會議,把朝中主要大臣都叫了去,分明是要背著陛下組小朝廷啊。”
朱厚照神色波瀾不驚,隨口問道:“就這事兒?還有別的嗎?”
張苑怎么也沒想到朱厚照會用輕描淡寫的態度面對朝臣串聯,發現自己要進讒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還有便是兵部沈尚書……他出京去了,好像還是陛下親自批準。”
朱厚照板起臉來,惱火地道:“果然都是些沒用的消息……張公公,你就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把朕叫到這里來?你是專門來破壞朕的好心情的,是嗎?”
張苑非常緊張,腦子快速轉動,又憋出幾句說辭:“請陛下恕罪,老奴之所以來跟您說這些,一是聽說謝閣老為了逼迫兵部就范,這次財政審核會議把兵部預算足足降低五成,就算如此,還執意把錢糧拖延至下半年再調撥……兩年平草原的國策乃是陛下欽定,謝閣老這么做,分明是給陛下難堪。”
朱厚照這次沒有罵張苑,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坐下問道:“還有呢?”
張苑道:“這幾天山東巡撫統率的平叛兵馬相繼回京,這緊要關口沈尚書出城,或許另有目的……老奴知道陛下您對沈尚書寵信有加,但再信任,也不能讓善于掌兵的人接近他親手打造的軍隊,且沈尚書掌握有先進的火器,如果圖謀不軌……老奴不敢說下去了。”
對于把控朱厚照心理,張苑還是在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