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早就知道蘇通和鄭謙的事情,沒有貿然評價,本來他把二人介紹給朱厚照認識,就帶有目的,當即道:“兩位兄臺能得陛下欣賞,算是他們的造化,但陛下讓微臣到這里來談軍國大事,似乎不太合適,這里安全……似乎得不到保證啊。”
“朕都不怕,先生怕什么?先生是覺得開戰在即,會有宵小對朕和先生不利?放心吧,這周圍布置的侍衛至少上百人,另有大批人馬護駕,絕對不會出狀況……這么說吧,就算蒼蠅想飛進來都不可能。”
朱厚照指了指大廳旁隔著道珠簾的飯廳,問道,“要不,先生先入席,邊吃邊談吧?”
沈溪道:“請讓微臣把情況說明……今日怕是不能陪陛下飲酒,因為微臣回去后還要準備幾日后出征之事。”
朱厚照臉上多少帶著失望之色,不過還是點頭:“先生為國為民,朕實在汗顏,不過先生這幾天不必太過勞累,有什么事,咱們可以路上再商量,反正先生要跟朕一起到宣府,等到地方后再行分兵出擊。”
沈溪搖頭苦笑,朱厚照對出兵之事太過敷衍。看起來是御駕親征,但其實一切事情全都推給他處理,沈溪既要調兵遣將,還要哄著熊孩子,自然覺得負擔太重。
沈溪心想:“等到宣府再做安排,黃花菜都涼了……看起來現在才三月,時間足夠了,但到邊關就算一切順利,也要五月才能出擊,如果朱厚照拖延幾天,可能六月、七月才能出兵,那時剛好是草原的雨季,戰事會很難打!”
沈溪心里滿是擔憂,朱厚照指揮作戰經驗幾乎為零,且養尊處優慣了,不可能會完成諸如急行軍、夜行軍等必要的軍事行動,再加上作為帝王顧慮太多,使得戰事開展會異常艱難。
沈溪道:“微臣認為,一切軍事安排應在京城便確定下來,微臣最多陪陛下走到居庸關,出關后陛下前往宣府,微臣則直接前往大同鎮,領軍在大同至偏頭關一線伺機而動。”
朱厚照問道:“難道沈先生不從宣府出兵?”
沈溪搖頭:“宣府出兵,會導致戰火在張家口一線蔓延,屆時宣府至密云、遵化之地處處烽煙,直接影響京畿防備,不如以偏頭關或者大同作為出兵之所,把韃子的注意力引向西邊……”
朱厚照有些不解:“既然想把韃子的注意力引向西邊,走延綏出擊不是更好?先皇時劉尚書出兵走的就是那條道。”
沈溪心想:“你還有臉說,我也想仿效劉大夏從延綏出兵,但問題是你把謝老兒安排在三邊,我去那里不正好犯著謝老兒?那時候謝老兒指不定給我制造多少麻煩……哎,連出兵的地點我都無法自主,這場戰事從一開始就陷入被動,麻煩啊!”
沈溪沒法說明內情,只好道:“走偏頭關相對輕省些,從榆林衛出發會經河套地區,山川河流復雜,且要北跨黃河,兵馬調運有所不便,不如沿黃河東岸直接北上。”
朱厚照皺眉:“難道不是出塞后直接跟韃子短兵相接么?走偏頭關的話,沿途山巒縱橫,正好避開河套之敵,先生不是要為自己留后路吧?”
沈溪發現有些事難以跟朱厚照解釋清楚,以朱厚照的性子,進兵就一往無前,好像撤退就是失敗,完全沒有運動戰的概念。
沈溪道:“兵馬調度,當以戰場實際情況為準,微臣現在不敢對陛下做任何承諾。敢問陛下,若從榆林衛出兵,如何順利渡過黃河?”
“呃……”
朱厚照仔細想了下,沒有回答,他對于大明北方的地形懵然無知,更別說討論戰時的細節。
沈溪再道:“雖說韃靼人在河套地區有不少部落,兵馬不在少數,但這并非其主力,屆時我率部出陰山,奇襲目前暫駐牧于土默川的達延汗部,河套地區的韃靼部落必然北上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