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元代出現了‘姑娘’一詞,擠占了‘娘’本來的‘年輕女子’含義。于是這個詞成為了對長一輩或年長已婚女性的尊稱。”
向山撓頭:“那‘姑娘’的‘姑’……”
“很有可能是來自于蒙古語,發音接近‘huhen’的詞。這個詞的遺跡依舊保留在俄語以及部分東歐語言當中哦。”英格麗德解釋道:“如果你閱讀過《聊齋志異》之類古白話作品,那你應該知道,‘娘’在用作人名的時候,依舊保留了‘年輕女孩’的意思。而沒有淪為蒙古統治區的日本,這一重意義保留得更為完整。”
約格莫夫思量:“這種推論是不是太過牽強了?還有其他解釋嗎?”
“哦,這個啊……那做個實驗好了。”英格麗德俯下身,在辦公室桌下面找了找,找出一個綠色的文件夾,扯開,然后折成一頂帽子。她將這頂帽子遞給約格莫夫:“戴上,然后觀察你兩位朋友的反應咯。”
約格莫夫不明所以,將這頂帽子扣在頭上,然后抬頭。
向山正趴在桌子上,表情扭曲,肩膀一抖一抖的。而神原尊則不明所以。
約格莫夫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
過了幾秒鐘,神原尊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向剛才腦子里想的無外乎是‘這兩個人原來是這種關系’、‘英嘉背地里這么嗨的嗎’或者‘這個玩笑不太合適但還是好好笑’。”英格麗德露出玩味表情:“順帶強調一下,這只是個實驗項目。”
約格莫夫摘下頭上的帽子:“這是一個什么原理?”
“在東亞的元帝國,風俗業從業女性的男性親屬,都需要帶上綠色的頭巾。但是元帝國被海洋所阻隔,沒有把日本納入統治之中。”英格麗德道:“你看,向瞬間就能明白,神原雖然懂一點漢語,但是大概還要想一下才能意識到我在干什么不過這個時候他多半也明白我說的‘實驗’是什么了。”
“那個殘暴帝國蒙古,它在公元十二世紀到十三世紀踏出的鐵蹄,直到今天也回響在語言之中。這是它帶給世界的傷痕。這些傷痕依舊是活著的。”
“有時候在思考的,未必是你自己,而是你所接受的一套文化符號,一套敘事模式,一套話語體系。這些由‘語言’傳染的概念,在你的神經元之中激蕩。是它們在思考。”
“我可以說,我們的祖先從未死去。他們的靈魂火花,正通過日常的語言習慣,在我們的大腦里進行著思考。語言與文化,始終將我們與祖先相連。這種聯系,永遠比血液更為牢固。”
向山咧嘴:“這說得和亡靈一樣。”
這說法太唯心主義了,不是很對他的胃口。
“誰說不是呢。”英格麗德聳聳肩:“在索緒爾的神域之中,我們無數次的與那些早已被遺忘的祖先相逢。他們有可能是神與英雄,也有可能是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