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前那個高喊的學生又舉起手來:“喂說你呢!你就讓我們背書做什么?你是不是連這東西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啊?”
先生已經回到了最前方的大書桌后面,又拍了一下桌面的案板,他自己背書的聲音戛然而止。
“既然胡同學知道,那不妨站起來,給各位在座的同窗解釋下。”
吳阪有些好奇,白沙洲有不少放眼,所以這里的居民說起官話來,往往帶有一些大舌頭口音,但是這個遠海人卻有一口地道的乾京腔,讓他十分好奇。
這位“胡同學”也是一愣,隨即很散漫地站起身來:“解、解釋就解釋!這段話的意思不外乎勸學唄!”
他這話引得不少學生哄笑起來,因為這就是這本書的書名。
但是那遠海人卻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沒錯,就是勸學。那你說說,為何要勸學?”
胡同學的臉開始漲紅了:“這,我、我又不是老師啊!書院也沒給我銀子讓我教課,我哪里回答得上來!”
“胡財,無字,家父胡多金,嫡出長子家中獨苗。”
似乎是因為聽到了父親的名字,胡財同學臉上鎮定了許多:“是,我就是胡財。喂你說這又干嘛?這跟我上課有關系?”
遠海人眉頭一挑:“當然有關。送你來書院的錢,難道不是你父親的?按你的說法,那是他給了書院銀子,讓你來好好受教育,我說得可有錯?”
“沒錯是沒錯,但是書院弄你這么一個——”
還沒等胡財把那句不敬師長的嘲諷說出口,遠海人先一步高聲打斷了他:“然而書院里每一個先生,都有將學生趕出去的權力!若是有人要被趕出去,只有下這條命令的先生才有權收回!那你現在還不坐下背書,究竟是想讓你父親拿他辛苦賺來的錢打水漂,還是希望看你父親跪在我身前丟人地賠禮道歉?”
胡財咬了咬牙:“就憑你?你怎么可能——”
這位遠海人的先生吹了吹胡子,將眼睛一瞪:“不要喂啊你的!我是你的先生,按禮數你們都得喊我辛先生!若是有不服氣的人,現在可以出去了,你們立刻走出致遠學院,沒人會攔你們!”
本來還有幾個交頭接耳的人,結果被這位辛先生的怒吼聲一嚇,紛紛閉上了嘴巴,把腦袋縮到了書本的后面。
吳阪望著那位辛先生,忍不住微笑起來,他覺得這位辛先生發起脾氣來還挺大的,但是一邊勸學一邊恐嚇學生們,實在是有趣得很,很是實踐了一番“玉不琢不成器”的敲打方案。
然后還沒等學生們再提什么意見,辛先生便又一次拍了他桌上的案板:“那么!你們可以進入自由討論的環節了,我不會在乎你們說話,但是你們不能大聲喧嘩影響到其他人。”
接著他就坐到了書桌后面,看都不看下面的學生一眼,自顧自地翻起帶來的書或者手冊,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長久沉默,教室里沒有多少人敢討論,學員們又無事可做,只能盯著手上的書默背起來。
吳阪覺得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他偏頭一看,是陸清兒,她的小臉上盡是惘然:“吳阪哥哥,你能不能教教我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