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到底還顧及他貴妃親弟,且有花魁替他說明情形,道他從未議人長短,今日怕也要被打成重傷。
王家跟著來的長隨先一步回府求援,倒是寶玉的長隨李貴,多了份心眼,居然跑去了西城兵馬司衙門求援。
若是換作旁人,景田侯之孫西城兵馬司指揮裘良是斷不會理會的。
他吃了豹子膽了,敢對付那么多手握兵權的元平功臣?
可是此刻他心里卻如同熬干了苦海,還底子都快糊成苦的了,這里面不僅有王家人,居然還有一個賈家人。
而且,還是先榮國代善公的嫡孫,貴妃的親弟!
他今日若敢置若罔聞,那本來對他就有意見的賈薔,怕是要拿他開刀了!
景田侯不過是鄉侯,連世襲都不能,他這個跟在開國功臣后面吃飯的小嘍啰若是得罪死了賈薔,那往后的日子還怎么熬?
因此裘良一邊派人十萬火急的去尋賈薔,一邊帶人趕往了希賢街菊月樓,想要先將局勢暫且穩住,別出大事……
……
西斜街,太平會館。
西路院。
轉了大半天的賈母,意猶未盡的坐進上房中堂內,一邊吃著老君眉,一邊對賈薔刮目相看道:“你還真能擺活!你這一路走來,又是吃又是喝,又是頑樂的,處處見新奇!這倒也罷,怎連孩子頑樂的地方,孩子的玩意兒衣裳也有?”
賈薔呵呵道:“老太太應當知道折這番道理才是,男人頂天立地,縱沙場馬革裹尸還,所為者何?不過封妻蔭子四個字罷!所以,呵,這世上女人和孩子的銀子最好賺。”
“呸!”
賈母起先還有些肅然起敬,可聽到后面,發現賈薔居然是為了好賺錢,氣笑啐道:“怪道你大嬸嬸說你和鳳丫頭一個德性,果真都鉆錢眼兒里了!人家頂天立地馬革裹尸還,好不容易賺來的家業,結果到頭來都讓你給得了去?”
賈薔搖頭道:“老太太,話不能這么說。這份銀錢,我不賺,總有別人去賺。我賺的都是良心銀子,保證一分錢一分貨,其他人就未必嘍!”
見一眾姑娘們眼神多有異色,似驚訝他這樣的人,居然掉進孔方兄的眼子里。
不過看到黛玉依舊星眸清明的看著他,雖也有取笑,卻都是頑笑的,所以也就不去解釋甚么了……
倒是薛姨媽笑道:“此必是和林丫頭的爹爹學的,林大人是朝廷的計相,管著天下最大的銀庫,原是這世上的財神爺來著。哥兒是林大人的弟子,自然學到了真傳。”
賈薔呵呵笑道:“姨太太這樣說,可就是吃干抹凈不認賬了……”
“這話怎么說?”
薛姨媽奇道,和寶釵一起面色隱隱尷尬。
賈薔淡淡笑道:“雖然我借用了薛家的豐字號,但并非無償借用。如今德林號在江南每賺一文錢里,都有薛家一份。我在前頭沖鋒陷陣,薛家在后面吃現成的,姨太太卻是怨不到林家我先生身上去罷?”
“這……”
薛姨媽聞言,臊了個滿面通紅。
賈母還未來得及打圓場,黛玉就在一旁笑道:“這話說的倒古怪,既然你也說了,是借了姨媽家的豐字號在做事,那分姨媽家一分利豈不是應當的,又談甚么吃干抹凈不認賬?”
賈薔自然不會同黛玉爭辯甚么,一迭聲點頭道:“是是是,師妹言之有理。”
“呸!”
見他如此,引得姊妹們取笑,黛玉俏臉飛霞,啐了口后便不理這人了。
賈母卻有些吃味的同薛姨媽道:“他和你家的哥兒投了緣法,甚么好事都帶著你家哥兒。當初他落難時,寶玉也曾接濟過他,到頭來,就知道欺負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