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整個神京城都靠漕運維系著生機,漕運斷絕,整個神京,整個大燕都要發生大亂。
可惜,上天給予的時間,終究還是不夠。
即使這些年,他已經用盡心思和手段,使得漕幫飛速發展,幫眾數已經突破四十萬,可是仍然遠遠不夠!
除非,漕幫幫眾能破百萬,精壯破二十萬,否則,遠不到讓朝廷不敢下狠手的地步。
再者,因為這幾年吞并過快,內部消化不完全,派系山頭林立,也難以做到令行禁止的程度。
總之,眼下朝廷若果真下定決心覆滅漕幫,漕幫難逃一死。
丁皓長嘆一聲,道:“寧侯,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下馬威也嚇的老夫冷汗長流,膽戰心驚,有甚么條件,何不開門見山?但凡能答應的,老夫絕無二話,不能答應的,老夫也無能為力吶。”
賈薔呵的一笑,道:“我從不妄自尊大,也不自以為是。你道本侯在使下馬威,倒也沒說錯。只是,事情是真是假,想必你心里也有數。不然以你的江湖地位,也不至于被人嚇兩句,就唬成這樣。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了。你站錯隊之事,本侯有辦法替你轉圜一二,不至于成為死劫。你進京也不是一兩天了,想來已經將本侯的根底探究了個底朝天。我能做到這一點,你應該相信罷?”
丁皓點頭,緩緩道:“寧侯乃林侍郎之愛徒,也是未來的姑爺,林侍郎乃天子如魚得水之肱骨重臣,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再者,寧侯亦是皇后娘娘認定的娘家嫡親侄女婿,尹家人愛煞侯爺,也瞞不過世人。有此二者在,寧侯自然能在天子跟前說得上話。”
賈薔搖頭道:“不止如此,你還是沒打聽完整。名滿天下的半山公,也就是現任兩江總督韓彬,還欠本侯一個大人情。有此三點在,本侯若想為非作歹難,可保一個丁家,卻未必就是難事。”
丁皓再問道:“侯爺想要甚么?”
賈薔卻依舊不答,而是說道:“本侯想要甚么,和丁幫主如何解難,其實并不矛盾。丁老幫主,你莫要以為皇上是那等淺薄之人。他老人家圣心如天,又怎會為了當年的事,就厭棄漕幫至此?丁老幫主不會覺得朝廷里都是昏聵之君臣罷?你難道真以為他們看不出你們漕幫聚眾數十萬,把控運河,操持漕運,欲把持京城命脈?”
丁皓老臉再度一白,沉聲道:“寧侯,這等話,漕幫豈敢認?漕幫上下,皆在漕運總督衙門和河道總督衙門監管治下行事,焉有此等妄想?”
賈薔冷笑了聲,道:“眼下漕幫漕工已逾四十萬,幫內龍蛇混雜,沿運河兩岸橫行霸道,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各城府衙,哪個敢管?丁老幫主莫非以為本侯是長在富貴鄉里何不食肉糜的昏庸種子,就欺我年少不懂世事?現在漕幫四十萬,那些縣衙、府衙就不敢管了,等漕幫發展過百萬人數,怕是連朝廷都要投鼠忌器!漕幫干下的那些事,瞞得過旁人,瞞得過繡衣衛?不知死活,還以為能欺瞞天心不成?
丁皓,本侯明白的告訴你,即便沒有景陵案,你漕幫這樣下去,也絕對長不了!當今圣上雄才大略,隱忍你們數年,你以為還會一直縱容你們下去?一個幫派聚眾四十萬,又設下嚴密的幫派結構,甚至還私設刑堂,暗藏刀槍,江湖廝殺中害了多少人?這煌煌盛世,豈容你們猖獗至斯?!”
丁家父子聞言,只覺得賈薔將他們身上的血肉一層層都扒開,露出他們的心來,讓他們暗藏的心思無處可藏。
說了一氣后,賈薔又吃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后,淡淡道:“該說的話,本侯都說清楚了。下面,本侯說說本侯以為的解救之法,也是本侯想要的東西。你們愿意信愿意給就聽,不愿意信,以為給不起,那就罷了。”
丁家父子聞言,忙提起精神來,道:“寧侯請講!”
賈薔淡淡道:“朝廷之所以忌憚漕幫,是認為運河之上漕幫一家獨大,漕幫繼續坐大下去,一旦有朝一日罷工,或者起了甚么不該起的心思,頃刻間便成大禍!所以,漕幫要分出一部分人和船來,完全和漕幫割離,成立第二個漕幫,與漕幫同存。如此一來,便可讓朝廷有了制衡之法,才能勉強放下心來。”
丁家父子聞言,臉色登時難看起來,和吃了一嘴死蒼蠅一樣看著賈薔。
見過吃相難看的,沒見過吃相那么難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