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娘的半天,這位“戶部二代”原來是盯上漕幫了。
漕運總督、河道總督也不過貪些銀兩或是古董字畫,這位戶部計相的弟子兼女婿,居然想將漕幫給拆皮扒骨,吞下一半去!
豈有此理!!
賈薔見丁家父子臉色難看成這樣,心里也理解,他笑了笑,道:“你們也別忒小瞧了本侯,漕幫的家業,本侯不貪圖。船要不了幾條,主要是要一批老手,另外,還有令郎。”
此言一出,丁家父子唬了一跳,丁超更怕,連連搖頭道:“侯爺,您老人家還是放過我罷,實在招惹不起!”
賈薔搖頭道:“漕幫看似龐大,實則大而無當,過于臃腫。內部亂七八糟的山頭太多,亂七八糟的人更多。這樣的人再多,也無法精誠合作,只會彼此拖后腿誤事。你給本侯,本侯都不敢要。所以,才想另起爐灶。但運河上,還是漕幫的人最知漕運。你這兒子,雖然膽大包天,又自以為是,但卻極為聰明。此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再者,你難道不想為漕幫謀一條真正的生路?”
丁超吞咽了口口水,問道:“甚么,甚么真正的生路?”
賈薔呵了聲,道:“海運!”
“海運?”
丁家父子的臉色又難看幾分。
若說漕幫的人最恨聽到的字眼,“海運”二字絕對排名前三甲。
在他們看來,海運一旦大興,漕運必然廢除,那他們還吃甚么?
賈薔點點頭道:“沒錯,就是海運。海運,是大勢所趨,毫無疑問。如今漕運,運一石米進京,需要耗費近兩三石米的代價,何其荒謬?而海運的成本,比漕運低一倍都不止。越是大規模的海運,成本反而越低!這種大勢下,誰能阻擋海運大興?”
丁皓沉聲道:“海運成本低,那得要運得到岸才成!海上風高浪險,一個不留神,就是船毀人亡,數千上萬石的糧食沉入海底!到那時,才知道成本高低。”
賈薔笑道:“丁老幫主,你是明白人。運河上就始終是風平浪靜的?難道就沒有規律可循?大江大河之上,也不是每天都便宜運糧罷?大海之上,同樣如此。只要摸著了規律,翻船的可能性,極小!”
他見丁皓臉色低沉,奇道:“本侯有些不明白,海運現在還是一片空白地,沒人去占,為何漕幫只一味的壓制抵擋,而不去占據此地。你們雖多是河船,但船工總比普通人更適應海上生活罷?漕運碼頭上需要力夫,難道海運碼頭上就不需要了?再者,你們也別一味想著窩里斗,那些西洋人能開船奔赴萬里來大燕,咱們大燕的行船,就沒想過去他們的地盤行商逛逛?”
丁皓聞言,扯了扯嘴角,道:“寧侯,小老兒只是一個靠力氣吃飯的苦力,若是有這樣的能為,也不至于做這一行!”
賈薔笑道:“你說的有道理,我知道你沒這份能為,可本侯有啊!本侯還可以將這份能為教給丁超,畢竟,我不可能親自去跑船。海運、海貿一旦興起,勢必需要大量的人手,這些便是漕幫未來的生存之地。不至于漕運落敗后,漕幫無處求生。
其實丁老幫主真沒必要心生抵觸,你想想看,你干這個漕幫,要給多少人當孫子,一條運河上,又有多少人吃拿卡要?何苦受這個氣?當然,你漕幫擁眾百萬后,或許會好許多。但果真到那時,你們和擁兵自重的謀反逆賊也沒多大區別了。且,漕幫內部龍蛇混雜,惦念漕幫幫主之位的,不在少數罷?你先前站錯隊,眼下又參與到景陵案中,回去后會不會有人發難,或是干脆陰奉陽違,聽調不聽宣?
根子爛了,你再整治,也是無力回天。不如重起爐灶,抽去精華,好好再干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