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暄呢,卻是刻意保持不往交情上摻雜任何功利,就是單純頑鬧渾來,打打鬧鬧做交情。但這,其實也是一種功利。因為我和他彼此都以這種方式,往身上涂一層保護色,來保護自身。當然,這樣做并不能瞞過真正的聰明人。我們也知道瞞不過,卻以此來表明我們的態度,這就足夠了。因為能做到這一步的人,已經自絕了許多可能。若誰再苛勒我們,反倒過了線……”
尹子瑜聞言,好看的眼中閃過一抹茫然,搖了搖頭,示意不解。
賈薔笑道:“這里面涉及到朝政,涉及到黨爭,涉及到……奪嫡。太多太多了,真要講明白,怕是三天三夜也講不透徹。不過也可以一言概括之,那就是我們二人都刻意的使得友情純粹……子瑜,今日這番話,你能不告訴任何人么?因為說出去后,我和李暄怕都有些麻煩。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明白人。”
尹子瑜笑著點了點頭,賈薔笑道:“走,帶你去看看,日后你入園后,落腳之處。”
尹子瑜落筆奇道:“我也要住這么?”
賈薔哈哈一笑,道:“住不住都成,賈家女孩子們都在這里有一住處,不然好好的園子,只為接一次駕就空置了,實在浪費。因園子里景好,所以林姑娘和你,各有一處。她好竹,所以在竹林中。你好靜,所以也選了一處好去處。走,先去看看滿意不滿意。”
尹子瑜點點頭,站起身來,與賈薔一道收拾了筆墨紙硯,裝如匣中后,二人一道前往了蘅蕪苑。
……
寧國府,賈薔院。
香菱一陣風似的跑回來時,晴雯正吃力的隨齡官學寫字。
“一天到晚和摘了馬籠子的野馬駒一樣,就知道瘋!”
晴雯本就寫的心煩,這會兒被擾了清靜,自然不客氣的教訓道。
香菱也不惱,都有些習慣了,端起桌上的茶盅咕咚咕咚飲盡后,方拉起一截袖子,似是無意的將胳膊放在桌上。
“當啷”一聲!
晴雯:“……”
齡官:“……”
見二人異樣的看著她,香菱倒也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起來,道:“瞧瞧,方才讓你們去送你們不愛去,我勤快些,給爺送了筆墨去,人家郡主就送了我一個金鐲子耶!齡官,你瞧瞧,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齡官聞言,起身仔細端詳了番,對香菱輕聲笑道:“這是紫金牡丹祥云鐲,金貴著呢。”
香菱聞言,卻沒在意這鐲子到底多金貴,而是巴巴的看向齡官,大眼睛眨都不帶眨的,看的齡官怪不自在,問道:“你這丫頭,這樣看我做甚么?”
香菱“嗯姆”一聲,搖搖頭道:“齡官,你今兒,很不對呢!”
齡官俏臉登時漲紅,急道:“哪里……哪里不對了?”
好在香菱還沒聰明到那個地步,只說是不對,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晴雯啐道:“不就得了個鐲子,瞧你輕狂的,倒派起齡官的不是來了!”
香菱急道:“我何曾派齡官的不是了?我是瞧她今兒看起來好多了,顏色也好,氣色也好!”
齡官打圓場,笑道:“好了好了,你們可別打起來了。”
正說著,話音剛落,就聽門外傳來一道恍若金珠落玉盤般悅耳的聲音:“誰又打起來了?香菱和晴雯么?”
本是十分動聽的聲音,可落在晴雯、香菱甚至是齡官耳中,都如一道驚雷般。
香菱更是“嗖”的一下擼下袖子,背過手去,轉身回頭道:“哎呀!壞了!林姑娘,你怎么今兒就回來了?”
來人不是黛玉,又是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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