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按規定,“內柜”的內銷文物只賣給廳局級以上的干部,但根據特殊需要,也可以照顧照顧關系戶。
寧衛民呢,只要能搞來記者證。
那么他爹打著有利于宣傳的旗號,多少可以賣給寧衛民幾件兒。
作為老跟媒體打交道的齋宮負責人,寧衛民要找幾個記者朋友來幫忙,那太容易不過了。
于是很快,他就喜滋滋的去“接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了。
不用說,對他而言,文物商店這種“特供”的內柜猶如一個巨大的寶庫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驚喜的發現,內柜里的好東西太多了。
像一個雍正官窯粉彩將軍罐不過是三百塊錢。
雖然價格比“鬼市”還要高點,可比友誼商店可便宜多了。
關鍵是這里的官窯能保真啊,而且還都是品相比較好的。
這樣的東西,放兩千年后,他花個上千萬大價錢,還不一定能買到呢。
至于有崩、有沖、有毛病的,日后能值個幾百萬的,在店里百十塊錢就可以買到。
瞧瞧,這不是耗子掉在了米缸里,都不愿意爬出來了嗎?
寧衛民確實是看這個,覺著這個好。
等看那個,他又覺著那個好,哪兒件兒也不愿意撒手。
于是乎,從此之后,他一有空就請認識的記者吃飯。
圖的就是,想借用人家的記者證登個記,好去文物商店的“內柜”買東西。
當然,這種登記可不是那種,為了確定所有權的憑證。
而為了防止文物外流,簽署的一份保證書。
內銷文物有特別的規定,要確保從店里買走的東西,絕對不能贈送或轉賣給外國人。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種便宜好是好啊,可卻很像張士慧從莫斯科餐廳搞茅臺酒,從“國通社”大院搞萬寶路那兩件事比較類似。
說白了,耳挖勺炒芝麻——小鼓搗油而已。
對寧衛民來說,實在有點不解渴。
這可不是他貪,關鍵是現在的寧衛民,同時把持著服裝和工藝品的生意,手里的閑錢實在“淤”了。
別忘了,去年整整一年,他是有時間掙,沒時間花啊。
光工藝品這塊,每個月都是兩萬的純利潤在往他兜兒里蹦。
從5月份開始,服裝尾貨生意又走上了正規,兩項相加,每月光外快就得七八萬的利潤。
這還不算下半年他上手的煙酒店生意呢。
要都算一起,他每月妥妥得賺上十萬塊了,絕對是這年頭京城頭一號的財主。
可就是因為太忙了,他一直只能憑借外企高管的身份,與街道的業務牽扯,把這些錢偽裝成公款存進銀行去。
這是唯一的處理方式。
所以即使刨去開煙酒店的兩萬五成本,留在縫紉社繼續運營的十萬資金。
還有去年把狗票補足了二十萬枚,今年開年又買了兩千五百張整版的豬票耗費的六萬塊。
如今他銀行里的戶頭上也已經積攢了四十七八萬了。
要比財力,別說皮爾·卡頓公司的所有高層綁一起也趕不上他。
就連他自己都感到這些巨量的現金成了一種巨大的負擔,多得燙手,多得咬手。
是一定得盡快花出去,是萬萬不能突破五十萬大關的了。
這么一來,他要想趕緊把這些巨量資金濃縮成便于積存的財富。
終歸還是得從不受任何限制,可大批購買的東西上想辦法。
可到底買什么呢?
還是那句話,買東西不能瞎買。
一方面得考慮未來的升值潛力,眼下付出的成本代價,儲存是否方便。
另一方面也得考慮品種投機時間差,便于在投機市場打接力賽。
繼續收字畫嗎?
已經不大合適了。
因為1980年的5月,京城在港城舉辦了首次的出口商品展覽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