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在后陣不經請示,已經帶著馬隊飛奔上了突破,占據了有利位置。花馬劉他們神色開始緊張起來。
李慢侯請花馬劉過來說話,也讓自己的士兵收起武器,雙方依然保持一定的距離。
還是那婦人拉著花馬劉過來,花馬劉一臉不情愿。
“奴家張氏,給官爺請罪了!”
婦人走到李慢侯身前跪了下來,還不斷拉花馬劉的手,花馬劉也不情愿的跪下。
李慢侯走過去扶起兩人。
簡單的問起話來。
花馬劉卻是是一個草寇,本是山東東平府一戶富商家的伙計,常年跟著東家往來于開封東平之間,做的是牲口買賣,因此不但會騎馬,而且會養馬,趕車這些本事。
運氣不好,趕上開封圍城,東家死在了開封。金兵退走后,他帶著十幾個伙計,一起往東平逃去。結果路上遇到了土匪,不但劫了他們的盤纏,還把他們也給擄了。后來土匪發現他們這些人會照顧牲口,就留下養騾馬。久而久之也混成了小頭目,跟著一起打家劫舍。
混了一年之久,他們的匪幫被楊進吞并了,花馬劉不但沒有受影響,反而水漲船高,成了一個馬隊頭目。帶著一群嘍啰,負責探路,搬運營生。接著楊進又被宗澤收編,跟著楊進一起成了官軍。可沒有進開封,而是留在開封郊外,時不時出擊騷擾一些金兵打糧的游兵。
這樣的正經日子只過了一年,宗澤那個老頭就自己把自己氣死了,宗澤在的時候,兢兢業業恢復開封經濟,不但搞活了經濟,還積攢下大筆錢糧準備北伐,宗澤一死,繼任的杜充立刻斷了給城外這些義兵的供給,義兵不是叛了就是散了。
花馬劉就是那個時候趁亂散了的,帶著他的心腹嘍啰,到處打家劫舍過活。時而河南,時而河北,搶了不少財物,包括這個嬌滴滴的娘子。
這小娘子是有主意的,是大名府一家小地主家的小姐,讀過書,能識字。被劫后,竟然任命,跟著花馬劉到處劫掠,還幫他出主意,就是在小娘子的勸誡下,花馬劉才過了河。小娘子說河北遲早不守,不如去河南過活。
過了河后,沿著梁山泊西側,避開大路一直南下,打算劫夠了財,返回東平過日子。沒想到在回程中,被李慢侯他們給追上了。
花馬劉不打算投降,他跟官兵混過,哪怕是跟著宗澤,日子也過的緊巴。遠不如現在逍遙自在,也不是沒跟官兵打過,今天這伙官兵看著不一樣,愣頭愣腦,猛打猛沖,給他一下打蒙了。就想破財免災,花錢買條路。以往,他只要擺開死扛的架勢,在扔點錢財,沒有官兵跟他們玩真的,可今天這伙人非要招降他們。他老婆竟然也勸他從了。
“既然降了。往后就跟著我。保你有個好出身。”
李慢侯聽完這些故事,心里感慨,招降這樣的人真的對嗎?可不招降他們,全都殺了,就對嗎?
很多事情他都想不明白,這是一個沒有道理的亂世,既然宗澤能收攏他們,意味著收攏他們至少在某種意義上,是對的。
為了保證這些人不會降而復叛,打散他們的隊伍是必須的,但不是眼下,先將他們帶回去再說,等回了軍營,就不怕他們造次了。
接著跟花馬劉兩口子交代,讓他們約束部下,跟他們一起回揚州。同時告訴了他們,自己是駐蹕揚州的公主護軍統制,以后他們就是公主護軍的一員了。沒想到報出十分后,花馬劉大嘆一聲,說要是早知道是跟著公主,他早就降了。
趕到楚州的時候,眾人對著淮河紛紛驚嘆,李慢侯卻心里一驚。
淮河水變渾了!
他馬上想起歷史上的一件大事,東京留守杜充掘黃河,黃河奪淮入海,從此不復北流,淮河流域從過去最穩定的一個水系,變成了最反復無常的一個水系,兩淮不復為富庶之所。
李慢侯皺起了眉頭,這件事很難評判,杜充掘黃河,淹死了二十萬人,卻沒擋住金兵南下的腳步。杜充非但沒有因此受罰,反而以此立功,被認為遲滯金軍,被趙構封為宰相。
李慢侯不想評價,是因為掘開黃河,確實讓杜充成功的再次守住開封近一年,開封守得住,運河就安全了。而皇帝在運河沿岸的南京,不管是現在的趙楷也好,歷史上的趙構也罷,這間接的意味著杜充掘黃河保護了他們。
李慢侯更擔憂的是,杜充掘開黃河的原因背后,意味著金兵再一次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