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滾滾,赤地萬里。
沙漠有著獨特又單一的風景,沙丘如山,有的近在眼前,有的遠在天邊。
行走沙漠,駱駝必不可少。
駝鈴叮當,數百人的隊伍拉成一條長線,蜿蜒如蛇,漸行漸遠。
沙漠不好走,因為沒有路,能否平安抵達對岸全憑經驗。
帶隊的是馮元良,這位商會副會長有著豐富的經驗,閉著眼睛都能走出沙漠。
不過這一次的路線與平常大不相同,走進沙漠半天之后,一行人就脫離了原本的路線,走向更加荒蕪的沙漠深處。
商會的人馬走在隊伍最后,羊群被歸攏到一起,由寒松管轄。
羊群周圍都是商會的人,牧羊鈴鐺的聲音摻雜在駝鈴聲中,沒人能發現端倪。
馮元良帶來了不少于六十只的赤魔羊,加上其他行商的足有兩百只上下,這么一群羊妖如果暴起,形成的破壞力非同小可。
如果赤兀羅三等人知道羊群是妖,絕對不敢同行,這等數量的妖物足以吞殺十多個甚至數十個同等階的練氣士。
交出赤魔羊,云極落得一身輕松,與傭兵們走在一起。
“老河,聽說你宰了個少城主,那家伙怎么惹了你。”
路途漫長,單調的景致看夠了,云極與一旁的老河閑談。
“他沒惹我。”老河一咧嘴,露著好笑的豁牙子說道:“看他不順眼而已,順手宰了,我在戰場上殺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差他一個。”
老河說得輕巧,好像宰人和宰豬沒什么兩樣,但眼底卻隱著一股難掩的憤怒。
“一定是那個少城主不開眼,撞上了鐵板,說說,為啥宰他。”云極很是好奇。
“陳年舊事,既然東家想知道,我講給你聽。”
老河的聲音沙啞了起來,道:“城里有個賣豆花兒的姑娘,模樣俊俏,賣的豆花兒很新鮮,有兩種口味,咸的和甜的……”
思緒紛飛,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離開軍伍后解甲歸田的那一天。
城依舊,與離開的時候一樣。
多年征戰之后,歸鄉的老河只剩下孤身一身,無親無故。
一個人,一把刀,跛著腿的老兵在夕陽里走進城門,背影蒼老而孤獨。
“讓開讓開!死瘸子沒看見馬車嗎!擋了少城主的路,把你好腿也打折!”
張狂的家奴趕著馬車橫沖直撞,甩起的鞭子差點抽到老河身上。
老河側了側身,避開馬車,站在城門里望著那架金碧輝煌的車馬逍遙而去,他無奈的一笑。
老河的年歲不小了,他知道人與人并不相同,人各有命,有些人生來便是金枝玉葉,有的人只能在戰場廝殺賣命。
人世間,本就沒有公平可言。
出生入死的戰場生涯磨礪了老河的一身棱角,他這次回鄉,打算頤養天年,不想多事。
殘酷的戰場令他得以成為練氣士,但瘸掉的一條腿卻再也無法走路,這些年有得也有失,也不知是得到的多,還是失去的多。
拖著跛腿的身影慢慢的走進了城,融入人群,成為平凡之一。
“真像一條老狗,差點被碾死屁都不敢放。”
“還是條瘸狗,討飯來的吧。”
“一介庸人,污了我等雙眼,走走走,我們去翠云樓繼續做詩,聲討那少城主。”
“對!定要叫那小人知道知道我們學子的厲害!”
“文可安天下!我等學子才是霽云基石,而非他少城主之流!”
一群過路的學子正好看到剛才的一幕,對不肯吭聲的老河鄙夷萬分,相約著前往酒樓吟詩作對,批判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