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宴客,一來是年關將至,蜀地雖然大旱兩年,但蜀地在蜀王治下資儲充沛,又有肅王自秦州調運糧食解燃眉之急,前些天蜀地降雪,想來已經無礙……”
諸多朝臣緩緩點頭,這個理由還差不多。
坐在王侯公卿之間的蜀王世子,此時微微躬身,而六個藩王世子旁邊還有一張空位,是給誰準備的自不用說。
長安城顯貴眾多,總有幾個請假缺席的,宋暨也不可能挨個注意,繼續說道:
“二來,昨晚翻閱城中送上來的詩稿,得詩詞三首,似一人所寫,皆是百年難遇的佳作。朕閱之感慨甚多,徹夜難免,本想傳其進宮一敘,結果詩稿上未留姓名,特此把諸愛卿叫來,幫朕看看是何人所寫。”
“……”
滿場賓客一愣,仔細回味,才確定自己沒聽錯。
就這?
看到三首好詩,連是誰寫的都不知道,就稱其為‘良才’,還把文武百官叫來幫忙找人?
犯得著這么興師動眾?緝偵司一幫子鷹犬是吃干飯的?
大殿中響起了些許竊竊私語,顯然有人覺得太過抬舉了那寫詩的人。
蕭楚楊長年伴隨天子左右出謀劃策,對宋暨的性格有所了解,一句話便猜到宋暨的大概意圖。
大玥一向重視寒門,吸納隱士才俊為朝廷所用本就是好事,蕭楚楊、陸承安等人自是不會唱反調,都是微微點頭。
可在場的言官卻沒宰相的眼力勁兒,齊星涵作為言官領袖,先帝口中的‘齊老匹夫’,此時豈能跟著點頭,當即便起身拱手:
“圣上,詩詞閑時陶冶心境尚可,卻難當大用,寫的再好也配不上‘良才’二字……”
齊星涵說這話可是很有資格的,當年他一篇《長安賦》冠絕京城,單論詩詞歌賦的造詣,在場數百賓客有幾人敢在他面前聒噪?
但齊星涵為官一輩子都沒敢自稱才子,入仕后嚴于律己,也從不拿此事吹噓,因為他除了寫文章,剩下的才能就是吹毛求疵,根本算不得能力,膽子大罷了。
國子監一幫子老學究,都是扶須點頭看向上方,想看宋暨怎么回應。
宋暨聽完齊星涵的長篇大論后,抬手示意了下:
“齊公對詩詞的造詣有目共睹,自是比朕更能分辨其中妙處與不足,不如先看一看這三首詩詞,再說當不當的起‘良才’二字。”
賈公公捧著托盤,上面放著一張詩稿,緩慢走下了臺階。
而文武百官也被天子的話吸引,皆是翹首以盼。
畢竟宋暨可不時庸君,談笑風生底氣這么足,可不像是沒把握的樣子。
要是齊星涵剛剛還說詩詞小道不值一提,看完后就啞口無言來個‘良才’,這寫詩的人還不得被捧到天上去!?
群臣心思急轉間,坐在女賓之中的松玉芙,縮了縮脖子,低著頭看向裙擺,都快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