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許不令站在窗口,寧清夜并未停下收拾,只是動作稍微慢了些。
許不令暗暗嘆了口氣,進入房間,來到寧清夜的背后,環住了她的腰,柔聲道:
“準備去哪兒?”
寧清夜沒有躲避,悶頭疊著裙子,淡然道:
“待膩了,回長青觀住一段時間,你不用送我,我認識路。”
許不令把下巴放在寧清夜的肩膀上,想了想:
“以前要死要活的找人報仇,現在人來了,總得說兩句吧。還是那句老話,媳婦要是不滿意,一個眼神過來,我當場把他大卸八塊……”
寧清夜微微扭了下肩膀,制止了許不令的話語,目光復雜,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生離死別后有多憤恨,當年在一起時就有多親近。滿枝粘著她爹一起釣魚溜達,清夜小時候何嘗不是如此。
寧清夜幼年在山寨里,日子過得很美好,至少對當時的她來說是這樣的。
鐵鷹獵鹿的事還沒發生前,寧清夜雖然責怪爹爹一個人出遠門了,卻也每天坐在家門口的小石頭上,捧著臉蛋等著爹爹回來。
幾歲的她,哪里明白什么‘高官厚祿、忘恩負義’,只是希望能和小時候一樣,有個完整的家罷了。
只是沒想到,小時候那一分別,便再也沒有重逢的日子。
山寨被毀、娘親橫死,寧清夜也就此陷入顛沛流離,再也沒體會到過‘家’的感覺。
寧清夜怪厲寒生在娘親出事的時候沒在身邊,但心底里更委屈的是,她當時也在家里,出了事后厲寒生也沒來接過她。
如果當時山寨出事后,厲寒生趕回來,就此把她帶著,她又哪里恨得起來?厲寒生畢竟是她親爹爹啊。
一晃這么多年過去,寧清夜心結難解,這份愛恨交加的情緒,也慢慢變為了單純的冷漠和痛恨,想找到那個拋妻棄子的人,要個說法。
但事到如今,寧清夜卻猛然發現,不知道該質問那個人什么。
罵了又有什么用,希望厲寒生自裁謝罪?
還是期盼能父女關系和好?
厲寒生確實做了很多,也舍命幫過她的情郎,從始至終都在想著復仇,但她死去的娘親終究回不來了。
寧清夜沉默了很久,搖頭道:
“我不想見他,就當我和他不認識吧。”
許不令知道十幾年的心結,不是幾句話就能說開的,當下也不再亂勸,抱著清夜,臉頰在她耳邊蹭了蹭:
“那就別走了,在后宅待著不出去即可,你要是跑了,全家人都知道是因為這事兒,厲寒生恐怕也得黯然離開。他是打鷹樓之主,手底下一幫兄弟,還想著投靠我,把人攆走,這不把手下人的心全寒了。”
寧清夜動作頓了下,想了想:
“那我不出去,你也別強行拉著我和他見面,就當我不存在即可。”
許不令微笑了下,微微點頭,便摟著寧清夜的腰抱起來,往床榻走去。
寧清夜正黯然神傷著,瞧見這動作,微微一愣,繼而眼神冷了起來:
“你做什么?”
“哄媳婦開心啊,媳婦心情不好的時候,折騰一下什么委屈都沒了,我試過好多次,百試百靈。”
??
外面還有一大家子客人,寧清夜哪里敢和許不令亂來,她連忙扭動身體,聲音軟了幾分:
“好,我不鬧,我就在后宅待著,哪兒都不去。你快去陪客人吧,實在不放心,你讓師父過來看著我都可以。”
許不令這才放心了些,點了點頭,放開了臉色發燙的寧清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