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顧應祥震撼無比說:“如果做一個聚光效果足夠強、焦距足夠長的千里鏡,豈不是能看到月宮里的嫦娥?”
王淵哈哈大笑:“不僅能看到嫦娥,還能看到吳剛呢,說不定吳剛正在把玉兔烤了吃。”
顧應祥問道:“這幅千里鏡多少錢,我買了!”
王淵說:“那你得先等等,這幅千里鏡是獻給陛下的,等做出第二幅就送給你。”
兩個工匠都被王淵長期雇傭,每月固定工資二兩銀子,每打磨出一塊合格的鏡片,就再獎勵一錢銀子。而且,王淵還幫他們應付徭役,這才是最吸引工匠的地方。
匠戶靠手藝吃飯,為啥過得那么慘呢?就是因為要定期服徭役,累死累活又賺不到幾個錢,把事情搞砸了甚至要賠錢。
王淵繼續傳授顧應祥光學知識,工匠們則繼續研磨鏡片,他打算明天就把望遠鏡送去豹房。
足球場正在修建觀眾席,下個月就能正式比賽,正好讓朱厚照拿著望遠鏡去看球。
皇帝使用的千里神鏡,一副賣一百兩沒問題吧?不對,至少得賣三百兩,總比能價錢比花燈還便宜。
每月出貨兩三副即可,物以稀為貴,饑餓營銷,吊足那些勛貴和商賈的胃口。
及至傍晚,王淵把顧應祥留下吃飯,金罍和常倫突然提著酒來拜訪。
“你們這是一起遭賊了?怎么都哭喪著臉?”王淵笑問。
常倫自顧自喝悶酒,氣憤道:“內閣重臣,縱子行兇,草菅人命,三法司居然想要得過且過!”
王淵說道:“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你們以前也遇到過。”
金罍嘆息道:“這回不一樣,將近三百條人命啊,說殺就殺了,三法司居然想給幾個主謀脫罪。”
“三百條人命?”顧應祥被嚇了一跳,“哪位重臣之子犯下的案子,居然能讓三法司服軟?”
常倫笑道:“還能有誰?清廉無雙、敢于直諫、為民請命的梁閣老。”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梁儲的老家南海縣,有個叫譚觀海的富戶論罪被斬,留下百余傾田產,陸陸續續被富戶楊端侵占。譚氏之子譚振雖然憤怒,卻身為罪犯家屬,不敢強行將家田奪回。
于是,譚振干脆不要家田了,只求報復楊端以解心頭之恨。他將自家被侵占的百余傾地,分別投獻給梁儲的長子梁次攄、南京工部尚書(已故)的兒子戴仲朋,以及當地豪強歐陽元、李潤成等人。這也就罷了,他在投獻自家田產時,還把仇敵楊端的田產也夾在其中。
楊端本來霸占了譚家田產,結果莫名其妙,自家田產被譚振投獻給權貴豪強。楊、譚兩家結成死仇,多次發生械斗,戴仲朋、歐陽元、李潤成等人眼見事情越鬧越大,竟想將楊氏滅門,一勞永逸。
這時梁次攄已經冒功升任廣東都司,是廣東省的三司主官之一。他得知這個滅門計劃,非但不阻止,還大包大攬,派人半夜將楊家將近三百口全部殺死。
只有一個婦人藏在池塘中,僥幸逃過一劫,事后報官把案情捅出來。
刑科、刑部、巡撫、都察院全部介入,聯合審理案件,主謀全都供認不諱。隨即,案子又扔回京城,由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三堂會審。
去年提督軍務清繳反賊的陸完,已經因功升任右都御史。他是楊廷和的心腹,跟梁儲同屬一個團體,居然擔任案件主審官之一。